夏惜默不作声地垂首，观鼻，鼻观心。

近海雾重，是落洇了他的睫，雾气染过他的眸，还是泪？这傻鬼会在事之外泪么？

他没对一老一少放开识海，闻言开回：“前辈多虑，我所行虽及不上您拿人的计策妙，但还不至于糊涂。”

“阿姊不必惊惶，沈前辈修为了得，隔绝了那老前辈的探听，却教我们将他老人家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傅云章笑着解释。

“行也安然，坐也无恙，”傅云章回，“阿姊且放心，我现今在一宝境钻研无上妙法，恭候阿姊大驾……哦，还有沈前辈和夫人……是了，还有那位心里话很多的老前辈。”

“你在何，可还……安好？”夏惜问了安。

夏惜听那老翁不胜慨叹，认他是生楼与友人论谈仙门旧事的老。那老径自言说，似是不知她也在当场。她遍寻不见他的影，心奇异之际，亦了然了话中人的份，“沈清极”是她和云章追寻已久的了尘，鬼前辈生前大约使得一柄名为拂雪的剑，剑名与主人倒是十分相称。

傅云章一贯会同人打，三两句话的功夫将所有人都惦念了一遍。夏惜安坐于小舟之上和他话别，任他继续钻研那什么无上妙法。

她侧睇望，瞧见玉人也似的一只鬼泪盈于睫，不知所念向谁。

太清主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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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串链珠与链绳都非珍奇之，甚至去到人间市集上，有心也能找相仿的样式。

“这手链是我幼时受一位仙所赠，那位仙人曾期定以此链为信，再与我相见时，便收我为徒，”夏惜柔声言语，“恕晚辈不能割。我料想前辈的……那位是仙门中举足轻重的人，找这样的链应该不在话。”

若真无外人在场，沈清极合该吻着怀中傻鬼的脸尝尝滋味了，他抱鬼在怀，觑了那张白净的侧脸许久，除去一痕，未见得异样。

正此时，傅云章笑的声音响起：“阿姊？”

雅间窗牖正对海面，她闻声望去，只见列海掀起惊涛如怒，浪连山般疾驰而近，山俱白。海岸舟楫已尽皆倒掀，近海之人竞相回岸，岸上看客却争相一睹海。

半晌唯有那声低不可闻的呢喃，轻易地碎在了海声中，恍如梦呓。

“……”莫晚一气险些没提上来。

孤舟渐了中明月倒影。莫晚看向船尾，月光照得那被抱拥着的侧影近似于澄澈，他心中慨然，脸上正：“沈清极，闲话不提，如今也无外人在场，你知我是你师父太衡人的故，理应照拂你们这一脉，十七年前未能保小疏，是我一生所憾，十七年后，我决不会让你犯了糊涂！”

“前辈……”

夏惜属意拿别的什为前辈过，取袖中香，正开，但听得外间鼓噪声起，少焉已成万鼓齐鸣之势。

“前辈息怒，”沈清极用得闲的那只手与鬼十指相扣，“我已非黄小儿，不会尽信李前辈说你为人呆板的话，也知前辈明大义，即便不曾与先师有旧，亦会对小辈万分照拂。”

鬼稚童般继续瞧着。

话音还未落，前天地逆转，她已置于一叶小舟，舟行上，四近沉黑如墨，唯余天际一圆月与舟前一莹亮，方才近在咫尺的鬼前辈被那抱拥怀中，与她相隔两坐。

一个老翁的声音炸响于识海：“沈清极究竟意何为？……这、这莫非是重关？嗯，倒是像的，也不必作他去想……那便是雪时了吧，虽看不分明，想来还是少年模样……可叹年少英才，终成了一缕痴魂……”

二人行走在外难免有分别之时，这便是他们约定的密语，若是平安，则报一声——

夏惜心念不忍，扬袖挥闭窗扇阻隔了近岸的，勾指揩去鬼脸上的两泪痕。

可分别了片刻，这小傻好似更为安静了。

便是在这般喧嚷谬异的景况中，畔传来一声低喃：“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