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人皇乞绉王天，执钺佩玉而已，载天时以播百谷，顺地纪以齐万国，不依鬼神，万国莫不砥属。越千年，人族衰，妖相侵，鬼怪肆行，百姓未尝宁居。帝微氏徵命诸侯，战妖于野，擒杀于赤渊，伐鬼，诛怪，设千山、百川、十方、终南四境，分封鬼怪妖，诸国咸服，天始定，国号曰虞，划六州七十二郡，东至大泽，西抵百岳，南渐于漠陲，北至于四海。

此为《历》书载言。

一晃百余年光，新帝登位，人间又是太平年景，风雨顺时，百姓乐业安居。然则人心玲珑奇窍，毫厘之间亦有不平，况乎泱泱六州？

新帝三年，洛州千山境，有个叫宋家洼的小村频发灾厄，累有多年颗粒无存，及至这年秋收，边上村落竟也闹了虫荒，乡人断言实乃妖鬼邪祟作，一时人心惶惶。翌年，周边更多村寨岁谷歉收，各村集结上报乡，乡上报县，县并未上报州郡官，而是派了……一位。

号了尘，越州十方境太清抱朴真人门弟，为人诚善兼济天，少时负剑遍游六州，平不平事，通晓四方风俗言语，一官话也十分雅正，这年仲秋时节重游洛州，听闻了邪祟言，恭敬地请了一则通达县的路引，独往千山境去了。

到宋家洼这日正是寒，村里老少先一日得了信，齐聚山小，殷切地迎他。“真人！”“真人……”“久仰真人大名！”“真人我们盼您盼得苦啊……”一片乌泱泱中迭声响起了呼唤，为首老者脱离开边年轻人的扶持，颤巍巍地靠近了尘，伸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未料袍宽大，他抓了个空，反被了尘搀住：“我乃宋家洼村，真人这一路辛苦，可惜我们村连年灾患，倒欠周边不少钱粮，已无可招待真人的了，只这一野生的文林果可供真人解渴。”他另一只手捧着洗净的文林果，哆哆嗦嗦地送到了了尘底。

了尘鬓有风霜，一路风尘仆仆，形容虽与普通行客并无两样，然而量，角平直时神肃正，颇有些目无尘的意味，他低一笑，面上霜寒仿佛忽又消散，接了文林果送到旁近的小童女手中：“了尘周游半生，并不稀罕什么甘滋味。”

童女跟着大人门迎客，不知所谓真人假人有何意蕴，得了果才喜地绽开颜容：“谢谢仙人！”

客话不说多，了尘默声占了个诀，：“老人家，你放开贫的手，试着走走。”

老村依言而行，他显见是上了年岁后的衰无力，得这一句诀锻，几步后可见地站稳了脚跟，骨都似有劲了许多，村众亦惊亦喜：“真人真乃仙神再世！”“仙来救我们了，仙来救我们了……”

“不必客气，唤贫了尘便是，”了尘淡淡地推辞，“趁天还早，劳烦老人家带我走一遭村落边沿、大小角落。”

“是，是是是，听仙的。”众人又是叠声应和。老村了几个熟知村中形貌的，多为中年妇人，领着了尘上了路。

那些妇人皆是寡妇。她们的丈夫勤于农事也得林野狩猎，前几年陆续在村后没了音信，又陆续回了来——被吊在村中古树，尸已僵，之即腐，烂蛆满，臭不可闻。

到得晒谷场，日当正午，了尘远远地瞧见了仓廪前那棵古树，数人合抱之围，固枝荣，遮天蔽日。他走树荫，另几位却不敢近前了。

了尘不以为意，走动间端详起枝：“几位阿姊仔细说说当时的景，但说无妨，我如何都听得见。”

都是寻常村人家，半生躬乡野，说不什么变通的起承转合，一味地照搬从前说辞，见了尘飞上到枝，惊讶得顿了话言，了尘的话语却响在耳边：“后来呢？他们村之前可有些蹊跷？”

这几年里故事讲了再讲，成了话，妇人们都对比不什么反常，由着了尘再问：“其余村的人呢，可有回来？”

他人不在当场，话音清晰可闻，四里风拂叶动，显几分煞煞。众人面面相觑，答不个所以然。

“邻村人呢？村的外乡人呢？村的报信人呢？可有吊在你们前，尸不腐，手荤腥不可闻？”

问句接连着，问话一，众人才觉了尘到了后，正浴着秋光，等一个答案。他们也终于察觉，原来日光偏斜，不知何时他们已站了树荫里。

“诸位不必害怕，贫心中有了定数，”安抚人似的，远而来的又拿笑容，“还是劳烦老人家您，明日此时之前着人迁移了仓廪中剩的那些粮，在此地备朱砂两碗，墨三锭，布五丈见方，布匹还请几位阿姊带人在一起。”

他笑着说：“尽村借来什，有贫担保，定会安然无恙。”

这一夜，村借的年轻人都安然回到了村中。年轻人火力壮，徒步行路三个时辰也不觉劳累，吃过饭后攒聚成堆，说起路上有如神助，行步如飞，直可与山林猛禽比上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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