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摁着针，冲护士微微笑：“好的，谢谢你。”

坐在病房休息了一会儿，温郁金才起离开。

摁了去的电梯，等了几秒后电梯门打开，温郁金刚要去，看清里面的人是谁，他立把脚缩回来，侧躲过去，企图掩耳盗铃。

“你还来吗？”甘妈问。

温郁金一张就听不清别人讲话，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甘遂的目光还钉在温郁金上，他接了话：“他可能去，别他。”

看到电梯门合上，温郁金这才松了一大气。一趟无人的电梯到达，他立刻走了去，摁了一楼。

正祈祷不要有人来时，一只手挡住了快要合起来的电梯，温郁金吓得往后贴，甘遂闲阔步地走了来，温郁金躲避着甘遂的目光，垂着盯着地面，一直到甘遂的脚尖抵过来，他刚平静的心如坠的电梯，往猛坠。

“我……我没有逃跑……”

温郁金说着，抬看向甘遂，想要碰，又怕他变得更生气，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眶红红。

甘遂嗤笑了一声，松开咬得发酸的后槽牙，弯腰平视温郁金，伸手拍了拍温郁金的脸，面无表地说：“要就远，不要再现在我面前。这副模样，真以为我想圈养你啊？温郁金，你也不看看，你不。”

又是一副木楞的表。

从来不会生气，从来不会伤心，跟个傻一样。

真是烦人。

甘遂背过去，不愿再看温郁金一。

温郁金意识去拉甘遂的衣服，想说我不离开你，我喜跟你待在一起，但甘遂的冷漠让他的话冻在嗓中，最后只单调地发一个呃声，电梯门也在此刻打开，他只能看着甘遂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不。

温郁金蹲在医院外的草地上，拨正在搬家的蚂蚁，几十分钟过去，他放空的脑袋里才突然想起甘遂的问话。

他当然不。

甘遂芝兰玉树，是上圈中人人称赞的天之骄，保送国一的级菁英大学，家境优渥，才华横溢。

他呢？

他温郁金是个一生来就不受的倒霉，是害妈妈患产后抑郁，破坏家和睦的坏，是废寝忘也只刚刚考过本科线，什么都学不会的，资质平庸的笨。

云泥之别，哪里会呢。

正自嘲地想着，他一不小心踩到蚂蚁，上有几传来刺痛，他嘶嘶倒冷气，起拍掉蚂蚁，迅速退后了好几步，一不小心退到台阶边，重心不稳，摔了个实在。

太疼了。

这才是真的疼。

一小时前甘遂说的话这时候也同这些疼痛一样，刺得他嗡嗡耳鸣，十分闷。

温郁金慢慢坐了起来，把埋膝盖里，无声泪。太疼了，像被撕成了两半，心脏也是，不，全都是，他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伤丝丝缕缕，是泪。

疼痛知总是后知后觉，这让他的痛苦变得无比漫，等他调整好自己的绪，已经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边人来人往，但没人主动开问他。

这是医院，有坐在医院台阶哭的，有对墙跪祈祷的，有哭到无力在地上傻笑的，在医院里，悲伤多于其他绪，哭太正常了。

温郁金在上蹭泪，起离开。

躲在后的甘遂站了来，皱着眉看着温郁金一瘸一拐转过拐角，他手里着的纸巾已经皱成一团，碎屑微不可见，消散在风里。

真是丢死人了，十九岁的人还在医院门玩蚂蚁，玩蚂蚁被咬就算了，平地还摔跤，摔了还哭，简直丢死人了。

即使没看他的脸，甘遂也知，那让人讨厌的温郁金一定是一副可怜讨人怜的脸回家，他最好是回家。

甘遂把没有递去的纸兜里，转走医院，正好遇到完检的妈妈。

坐车里，甘妈问：“以前叫你陪妈妈来你都不来，这次怎么会来？”

“chrisher今天回来，他跟我说他在医院，顺路。”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好多年了，我以为你们没联系了。”

甘遂垂，光影在他脸上错落漂浮：“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们小时候就玩很好，现在也一样。今晚他会来家里，我已经让郑姨准备晚餐了。”

“不错。”甘妈摸了摸甘遂的发说，“他妈妈是公司的客，你和chrisher关系好，我们生意上也能久稳定。不愧是我的儿，什么都得很好。”

甘遂嗯了一声，偏看向车窗外，烦闷的心绪在晚风里也并未散开，反而愈加郁闷。

对比回家跟chrisher吃饭叙旧，他更想去把温郁金抓回来再关起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在电梯里不该那么仁慈，应该让他无所不用其极来哄他才对。

太便宜他了。

看他摔跤也一都不解气。

“少爷，你的朋友已经到了。”

刚到门，家里的佣人接过甘遂手里的东西时告知他。

甘遂问：“他在哪？”

“他说他去转转，我看他往后园去了。”

“嗯。”甘遂抬手看了一表，说，“我去找他，你去忙吧。”

“是。”

后园并没有人。

甘遂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木楼梯之，团锦簇的绿墙之后的地室，他才看见一金发，笑盈盈地弯着腰跟坐在地上的人说话的chrisher。

“chrisher，你在那什么？谁在那？”

chrisher听到甘遂的声音转过来，直起朝他挥了挥手，兴奋地用英语说：“look！there，sabeautyhere！”

离着十米远，甘遂错开架，偏去看，是温郁金。

甘遂一怔，越走越近，越近就越不屑，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让他别跑他要跑，赶他跑又要上赶着回来，真是贱。

温郁金换了衣服，上了被他改造得像半边蝴蝶翅膀的助听，穿得净整洁，看起来十分青纯。

甘遂走到温郁金面前，问：“你这又是什么？我让你你是听不到吗？”

温郁金刚看到甘遂的欣喜渐渐暗淡了，他摘掉助听，又坐了去，抱着仰看着甘遂，月光那么冷，洒在甘遂上，简直寒气人。

chrisher疑惑地看着甘遂，慢慢说：“说慢一，我听不太懂。这人……”

温郁金伸手拉住了甘遂的脚，在膝盖上慢慢歪看向甘遂，语气轻缓：“别生我的气了甘遂，你生气就打我骂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亮汪汪的睛，眉间的痣像红日，引人注目。

甘遂没说话，只是任由温郁金拉着他的脚摇晃，葱白的手指像勾魂的法，每动一都让人心猿意。

“甘遂，人……”

“他哪里？丑死了。”

甘遂开脚，看向脸颊发红的chrisher，从兜里掏纸丢温郁金怀里，温郁金捡起那团皱的纸，一脸迷茫地看向甘遂，甘遂侧过，莫名其妙地说，“掉脸上的。”

温郁金摸了摸脸，没有啊。

他正要开询问，甘遂已经拖着那个还在回看他的外国青年离开了。

甘遂说有就有吧。

温郁金展开那张四破的纸，了脸上并不存在的。

甘遂扳过chrisher的脸，自己回去看，温郁金还站在楼梯，白的月光透过楼梯，照着墙，也照着清瘦隽秀的温郁金，是今晚的月亮，连带着让温郁金沾光了。

真是好看。

chrisher要来中国留学，为此特地学了一年的中文，虽然说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但简单不成问题。

他原本是打算去租房住，但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他听不太懂，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甘遂帮帮自己。

甘妈听完，笑着用英语回chrisher：“租什么房啊？我家这么多房间，你挑个你喜的随便住。我跟你妈妈也认识，别跟阿姨客气。”

chrisher兴地问：“真的吗？”

甘遂了，说：“你要去的学校和菁英在一个区，住我家方便。”

“谢谢你，朋友。”

chrisher举起果，笑意盎然地跟甘遂碰杯。一喝光果，他又想起园里的人，他用手肘拐了拐甘遂，碧绿的睛闪闪亮，“温、郁金对吗？那个人。他的睛好漂亮，是蓝的，是海洋，天空的颜。”

甘遂脸微沉：“天那么黑，你怎么知？”

“医院，我送他去的。在你家wall外。”

“……”

甘遂看了chrisher一，起就往外走。

“去哪？”chrisher也跟着起，“带我。”

“去卫生间。”

“what？”

chrisher看着说着要去卫生间却往门外走的人的背影一脸不解，卫生间的意思他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说，甘遂家的卫生间建在外面？

温郁金听见里面的小猫叫，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吃饭，现在也有饿了。

好想去吃夜市吃馄饨吃汤面，好饿好饿……但现在走的话，甘遂万一来找他，见他不在，肯定又会拒他千里，好不容易靠近，他才不要错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