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慌恐被这个闹的世界治愈了一，但不太多。看到蔺雨落的消息起初是把手机丢到一边，过了会儿向远走, 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歌声笑声是他的背景板。

“嗯。”顾峻川嗯了声，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他说：“蔺雨落，你早晚都能看到晴天的海。除非你今天就死。人生么，就这样，死亡和顿悟，不一定哪个先来。”

“不客气。你自己付旅行的费用就行。”

“如果我死了，会有人想我吗？除了我妈，大概只有沛文每年会设计新款向我致敬、苏景秋每年到我的墓前给我放一瓶酒。”

“破海不看就不看了。”

“你就是大傻。”

“他好像有难过。”

“？你能听这么复杂的东西来？”

“…我在表达对你的关心，你却说我是大傻。”

“我不能免俗, 非常恐惧, 满脑就是我还没活够，不想就这么死了。”

顾峻川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树枝在地上胡地画，他几乎没经历过这样掏心掏肺的对谈，过程中几度哽咽：“我一瞬间经历了大彻大悟，蔺雨落，我想我得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我活这三十年，竟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我的人都不我，我拥有的东西都可以转瞬即逝，财富、名誉全都不堪一击。我一无所有。”

“好的。”

蔺雨落：死亡的觉

蔺雨落从未听过顾峻川说这样的话。在她印象中的顾峻川从来没有一次自省过，也从没有难受过。哪怕他父母闹得那么惨烈，他都轻描淡写。她被他罕见的真诚打动了，也为他到难过。鼻一堵，泪就了来，她安他：“我也会想念你的顾峻川。我也会给你扫墓的，我每年都给你带一束，再去苏景秋酒吧里偷一瓶好酒…”

“可能是我见过的风景太少了，这里让我觉得震撼。”

“飞机遇到气颠簸, 差掉去。”顾峻川又觉得心酸, 他声音哽了一说：“当时机舱里了, 行李架门被冲开、呼面罩掉落来, 小孩在哭、大人在尖叫，有人在呕吐，大家都用力握扶手, 以为这样坠的时候就不会碎成泥，甚至能死里逃生。”

顾峻川被“偷酒”的脑回路逗笑了：“蔺雨落你到底知不知你自己是个大傻啊？嗯？知不知？大傻？”

顾峻川已经在营地，年轻人正围着篝火喝酒唱歌，一片闹。他穿着一件棕衣、一双黑行军, 沿丁靴里，坐在那里一起笑闹。

“没事就好。”蔺雨落说：“谢谢你没有责备沛文带我来坝上。谢谢。”

蔺雨落觉得顾峻川有奇怪，她想问他几句他究竟怎么了，但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想了很久，给他回了一条消息：“刚刚在电话里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他打给蔺雨落, 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我今天差死了。”

“比起大海来，坝上的雪怎么样？”顾峻川问她。

“可能是我的错觉。”蔺雨落说：“可他真的不对劲。”

蔺雨落没有打断他，她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 而指尖慢慢变凉。

“不遗憾。”

蔺雨落是在回房间后才看到顾峻川发给她的那条消息的, 她把手机放在房间里充电了，开机后就顾峻川的消息：

“顾峻川不太对劲。”她对沛文说：“他说话声音有抖，还有一哑，很疲惫，但故作轻松。”

“所以没看到海遗憾吗？”

顾峻川心里满当当的，他迫切想跟蔺雨落单独待一会儿，再听蔺雨落说几句傻话。但他不会允许自己那么。今天能坦诚地跟她讨论生死，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脆弱了。

为这样就可以恢复如常，但新的泪覆满眶：“我没事。”

。

蔺雨落觉得心一, 原来顾峻川真的不对劲啊, 她没有听错啊，讲话的语气比从前温和许多：“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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