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那个人，得好，格也好，还是个有文化的。她也是个俗人，喜肯定是喜的。后来有了婚约，他也对她关心得很，即使是他回了城读大学这三年多，也每个月不落地寄些城里的东西回来给她。他读大学的第一个暑假，特意赶回来一趟，带着她去市里的医院检查看病。

程铮是1975年乡来的，刚来的时候就得了村里众多妇女的喜，都想着把他拐回家去女婿。可惜了，没拐成。76年冬天，程铮去江边洗衣服不小心踩空掉去了，旱鸭一个，多亏了她当时从江边经过，这才救了他一命。

京城的大学她想考的，全国最好的中医药大学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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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富却皱眉：“不行！你得考上京城的学校去！就算考不上，你也是要跟着程铮去京城过日的，不能留在西塘村。”

他是救上来了，但是大冬天那么冷的江，才十四岁的她去救人反而受了寒，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才好。县里医院的医生说了可能会影响以后要孩，程铮当时就给她家里人承诺了等她到十八岁了就娶她。

很

村里的人对着梁辞和她哥梁明光都是好说话的，看见她来帮忙，都在夸她懂事。有人问起了她考的事，对着梁勇：“幺妹的考成绩快来了吧？梁三叔，你得准备好酒席哦。”

浑都是鱼腥气，还好穿的是旧衣服，等回去了再多搓几遍就是。

“那可惜了，我要是个姑娘，我就帮你嫁了算了。”

梁辞瞥了他一，挑了挑眉，“我留在家里丢你脸了啊？我怎么就不能留来了？”

但是和他这个婚约，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是靠不住的。

除了她带过来的两个桶，阿公和大伯的船上也有个小的桶。她拎着个小的，阿公和梁明堂抬着一桶，大伯自己拎一桶，和其他捕鱼归来的村民一起往村里走。

程铮一直来信鼓励她说要考上京城的大学，这样以后就能在京城相聚了。考不上的话就等他大学毕业了，再回来娶她。估计程家的辈猜着她很难考得上大学，才一直没有来信说婚约的事。至于等到程铮大学毕业还有半年，到时可能就会有别的说辞了吧。

不说在这西塘村里，就是在公社，也没几家的姑娘能去县城读中，考不上家里还给多供一年去复读的。再考不上，那就说明她也不是读书这块料了。还是早考虑工作的问题比较实际。

她和梁明富赶到岸边的时候，正好她阿公梁勇和她大伯梁永福的小船靠了岸，拿着桶过去，把捕捞到的鱼给装桶里拎回去再收拾。

梁辞给了他一个白，不想再理他这个傻，把一只桶丢给他拿，自己拿另一只，在田中间的一条小上跑得飞快。

用不着别人说，梁辞自己都想得明白，望着烟波渺渺的西江，无声叹息，“今年再考不上，我就不考了。老老实实在家看看能找个什么活。”

“那就把你嫁给他好了，你跟着吃大鱼大去。”

梁明富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恨不得把她踹西江里去洗脑，“程铮都说了要娶你的，就你个瓜脑还想着留来，去京城过好日不好吗？你没见上次梁真真回来说咱们市里有多好，京城一个大首都，总比咱们这儿的一个市要好得多吧！”

其实不用怎么找，她阿爸阿妈在十年前发大洪时救了学校里的十几个孩，但是他们却就这么沉在了西江底了。为着这件事，她亲哥梁明光现在才能在公社当会计，公社另外还留有一个工作名额，是要给她的。不过，能安排上什么工作就不一定了。

她和程铮的婚约是个意外。

“到时候你去了京城，你要是看到有好吃的了，就挑些便宜的买给我带回来。哦不，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寄回来也行。”梁明富已经开始畅想着等梁辞去了京城，他就在家里等着她的包裹寄回来的样，到时候一打开，哇，全是他没见过的好吃的。

所以，哪怕是考不上大学，她把东西一收，就去公社和她阿哥都留在那儿工作也很好。

把她送去县城的中读了两年半，读完中后，参加了1980年7月的考，没考上。又复读了一年，今年就是梁辞参加的第三次考了。

他就算对她有万分的愧疚，但是他家里人这么些年也只是寄药寄补品给她调理，就是从来不提婚约的事。她也不是当时十四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心里大概能猜得到程家辈们的意思。

也不全是为了程铮。

喜是一回事，看清现实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