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声，与世隔绝的暗房归于阒然。

施黛恬静阖了，江白砚的呼也渐趋平稳，一语未发，低眉受她的气息。

均匀的意温柔倾洒，宛如灵药，摒退他心底的躁动难安。

不知过去多久，江白砚听她迷迷糊糊地嘟囔：“和儿了吗？”

他轻笑回应：“嗯。”

施黛个小，沉沉睡着后，绵绵伏在他上。

江白砚垂眸，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和被捂后泛开的薄薄粉。

他贪婪收双臂，仿佛要将怀中人的呼与心全然夺去。

鲛人寒，直到被施黛一回拥抱的那日，江白砚才后知后觉，肤竟可这般，像焰烧在他冰凉的躯。

久行寒夜，幸遇，他怎舍得放手。

角落的蜡烛徐徐燃烧，夜半时，确认施黛熟睡，江白砚起离开床榻。

他动作刻意放得轻，没惊醒旁的人。

推门而，目是昏黑暗。

对宅邸的构造了熟于心，江白砚一路前行。

行至中央，他用钥匙打开其中一扇房门。

木门吱呀，迎面扑来腐朽闭的味，少年俯，燃门旁烛灯。

火光跃起，照亮他角眉梢，面无血，白衣如鬼似魅。

这间小室杂甚少，唯独东边一角，铺有灼的红。

红衣旁，是数颗莹剔透的圆珠。

江白砚缓步走近，没发声响。

他右掌苍白，握起嫁衣，衬得锦缎殷红如血。

凝视一瞬，江白砚安静坐，指尖上桌面的绣针。

鲛人擅纺织，闻名于世的鲛绡，即由鲛族所制。

婚衣用的是上好云锦，寸锦寸金，彩绣由他针针线线勾织，绘作龙凤鸟图。

施黛的婚服，理应比天所有人更好。

江白砚风扫掠，经过桌面颗颗圆珠。

世上再无旁的饰，比鲛泪珍贵。

几日前，孑然置于这座暗室，江白砚积存数十颗鲛人泪。

那时他心疼得太狠，落了不少泪，数量不够缀满嫁衣，便以短匕刺破膛。

剧痛之，鲜血与泪珠一同落。

他确是有病。

在钻心刻骨的疼痛里，江白砚受到难言的快意。

施黛的嫁衣由他所制，属于他的一分，被她容纳在。

由此，方为大喜之日。

绣针引线，在他手中熟稔穿过云锦。

江白砚指尖一颤。

邪气再度涌起，牵识海阵阵隐痛。

念滋，无数呢喃响起，对他细语轻言。

“嫁衣有何用？一袭衣裳，如何绑得住她？”

“不若杀了她。”

“她迟早要离开，杀了她，她只属于你一个。”

“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江白砚置若罔闻，掐灭这些念的瞬间，讥嘲般勾浅笑。

落雪之日，梅树，施黛着红衣嫁他。

江白砚比谁都清楚，不会有这一天。

邪气无法抑制，日夜妄图破而，某些时候，他连保持清醒都难。

他是为了什么，才来绣这件嫁衣？

明明没有未来，他像走投无路的赌徒，活一天是一天。

与施黛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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