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

施云声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雪团，将雪生涩堆在一起，嗓音闷闷：“你教我，看着就好，应该我、我来堆。”

冷飕飕的，没有味，压填不饱肚，还会让他不大舒服。

“你看，我们把雪像这样堆起来——”

单薄的人族形态没办法熬过冬天，每至寒冬，他都会化作幼狼的模样，用抵挡严寒。

但施黛不知是没听来，还是就算听来也佯装不知，笑盈盈扬起嘴角：“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堆雪人呀。”

施黛嘴角上扬，戳一戳他绷的后背：“哪有人堆雪人还这么一本正经的？不知的，还以为你在磨刀。放松放松，不用张。”

说着重新伸手去，帮施云声的雪堆廓：“然后就是固定形态啦，你看，像这样。”

把雪拢起来而已，他来就行。

施云声：……

施黛抓起一捧落雪，看向后的施云声：“会堆雪人吗？”

他才没有张。

此刻听施黛开，施云声轻哼：“不会。”

但冷意还是会往骨里钻，让他大多时候只能蜷缩在山的角落，偶尔无聊了，便去吃一积雪——

他生有一张锋芒毕的脸，剑眉漆黑，眸冷沉，角总是抿着，好似刀锋。

施黛不傻，怎么会看不来，这小孩是不想让她受冻。

被一个直球愣愣击中，施云声睫一颤，耳廓微，飞快别开视线。

施黛笑得脆泠泠，张就夸：“哇，我弟弟天赋异禀！”

一是可以吃，二是很冷，很讨厌。

“想学吗？”

男孩一言不发，安静看她。

蹲着，施黛伸手拢起雪团，轻轻打了个寒颤：“有儿冷，你怕冷吗？”

江白砚莫名想起昨日剜除毒素的景。

肩的伤已经痛得不再剧烈，与她四目相对时，悄然窜过一瞬轻，稍纵即逝。

然而不知怎么，施黛却记起昨天他回的刹那表，眉艳，像用胭脂涂抹的薄云。

这其实是个反问句，语气微冷，彰显了他不屑去学的决心。

当江白砚将恶念压在心底，展现在旁人面前的模样，是近乎于温驯的柔和。

他神不变，温声笑笑：“好多了。多谢施小。”

幼稚。只有小孩才会喜这事，他已经十三岁了。

正隐隐困惑，忽而听见有人笑了句：“江公的伤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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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肤白皙，被雪一冻，指尖与掌心漫开薄薄的红。

沈霜陪着孟轲去煮茶，施黛用完膳后无所事事，望一门外的白雪皑皑。

鹅大雪纷纷扬扬了整夜，今早天气放晴，雪初霁，院里泛着白茫雾气，地面结莹莹碎玉，一派银装素裹。

施云声当然不会。与狼群生活这么多年，他对雪只有两个印象：

将手里的雪成团，施黛展颜一笑：“我教你。”

没有拒绝，是默认的意思。

实在好看，她被蛊到纯属人之常。

他受了伤，脸庞失去血，因一白衣、脊背，如同落满霜雪的松。

昨晚有一场久违的冬雨，到半夜，飘落在半空的雨夹雪凝成雪。

施云声：……

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作为，哪能心安理得吃自家弟弟的红利。更何况，堆雪人嘛，就是要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他早就习惯了这寒冷，与施黛柔纤盈的肤不同，施云声的双手布满老茧与伤疤，是在野外挣扎求生留的痕迹。

很有迷惑。

一抬，施黛正凝神望着他，睫勾着晌午的微光，一眨，日影全都灿盈盈碎在睛里。

因成功破获傀儡师一案，小队得到了一段时日的短暂假期。

施云声神桀骜淡漠，动作却极为认真，乖乖跟着她的动作，堆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黑靴踏过地面积雪，溅起几晶莹珠，施云声语调散漫：“我为何要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