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偷偷跟在她后屋的施云声：……

施云声嘴角一挑，语调讥诮：“小孩最好不要看什么？你被吓到的样？”

他在狼群大，没被寻回施府时，过的是茹饮血的日，怎么可能害怕血。

只有施黛会将他看作小孩对待，嘘寒问还不够，连稍微血腥些的画面都不愿让他瞧见。

郁腥气扑面而来，施云声默不作声，看了看施黛发白的脸。

她显然很不适应这味，蹙眉捂着鼻。

麻烦。

沉默一会儿，小孩沉着一张脸，抬手于半空轻轻扇动，带来几缕清微风。

仿佛只是他自己觉得太腥，一边扇风，一边小声冷哼：“难闻。”

哪有狼族不习惯血腥气的。

施黛刹那了然，抿笑笑，往他旁凑了凑。

卧房狭窄，空间被腥气填满，如同发酵的罐。

一男尸横躺于地面，肤被一刀刀反复割开，右手似被野兽啃咬过，掌心消失无踪。

死者名为陈书之，今年四十有五。

都说术业有专攻，阎清今夜战战兢兢这么久，面对这堪称狰狞的残尸，竟渐渐放松来。

“淡紫云雾状小块尸斑，尚未有铜钱大小……”

将狐大氅脱，阎清毫不在意地面污血，小心翻动尸首：“此人遇害约莫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施黛：“我们从镇厄司动前往昌乐坊，恰好是半个时辰之前。”

他们之所以赶到昌乐坊，是有人来镇厄司报官，声称在芙蓉园见到了新的志怪故事。

想必在那时，凶手已经对死者手了。

“伤血极多，状。”

阎清垂首，借着烛火，端详尸上的数血痕：“血边缘收缩，是生前形成的伤势——此人活着的时候，就被一刀刀割破血了。”

临死之前，这人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前、脊背、手臂、大，每一肌皆被锐切割，宛如凌迟。

阎清学医多年，对尸枯骨屡见不鲜。无论瞧上去有多瘆人，不过一滩血罢了，不像活人和厉鬼，能眨间要他小命。

“脖上有条勒痕，泽红，乃死前所致。至于手脚和小腹的撕扯伤……”

阎清：“应该是他死后，被妖鬼分形成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

一名镇厄司同僚双手环抱，轻嘶一声：“生前千刀万剐，死后还要被妖邪啃。”

“昨日永庆坊中，尸同样凄惨。”

江白砚：“凶手将死者折磨至遍鳞伤，并剥他的。”

待死者，说明积怨已。

“啊——”

施黛恍然：“昨天被傀儡师张贴的志怪故事名为《画》，死者被剥了。今日的故事是《缢鬼》……死者脖上，恰好有条勒痕。”

原来这些故事不仅昭示着被傀儡术纵的妖鬼，还明示了被害人的死法。

“这还真是，”阎清角一，“嚣张。”

放整个大昭，行事如此猖狂的凶手能有几个？那些志怪故事大大咧咧往城墙上一贴，几乎摆明是在同镇厄司挑衅：

有本事来抓我啊。

“今晚被这样一闹，明天恐怕整个安城都能知，有人在依照鬼故事杀人了。”

镇厄司同僚叹一声：“我们把昌乐坊里里外外搜寻过一遍，傀儡师压没留线索——妖鬼怪蜂拥而至，将那家伙的气息全盖住了。”

这要怎么查？

施黛想了想：“今天贴在芙蓉园的纸，你们撕带来了吗？”

他们听人报案，火急火燎来了昌乐坊，没来得及去看看芙蓉园里的志怪故事。

同僚听罢，朝窗外低呼几句，没过多久，有人送来一张薄纸。

纸张纤薄，有些糙，并非纯粹的白，而是泛着浅黄。

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容与报案人所言大差不差，是冤魂索命的传统剧。

江白砚伸手，轻捻纸页：“纤草纸。”

不念书的施云声听得云里雾里，用惯了名贵宣纸的阎清一脸茫然。

“纤草纸以料与草制成，黄微韧，薄如蝉翼，极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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