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傀儡术控制时，阿的气质与现在截然不同。

白墙耸，朱门半掩，檐匾额书有“施府”二字，遒劲有力。

阿有些拘谨，回答得小心翼翼：“就像自己被关在一个小盒里，只能遵循傀儡师设的指令。”

想来也是，江白砚逃离山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而农夫现得那样巧合——

爹娘都是有有脸的人，施家府邸气派庄严。

于是他终于明白，这是扭曲畸形的恶。

说这话时，一人一妖已行至施府门前。

他不愿与施黛扯上关系，拒绝得毫不犹豫。

九岁的孩心中哪有弯弯绕绕，当农夫拥他怀，温言细语哄他“别怕”时，江白砚呜咽落了泪。

暗无天日，生不如死，起初他竭尽所能挣扎逃跑，邪修并不恼怒，一次次将他抓回，再一次次施加千奇百怪的刑罚。

和江白砚待在一起，无异于提心吊胆走钢丝，时刻都需万般小心。

小心为好，还是离他远些吧。

直到七日后，他看见农夫与邪修并肩现在门前。

这就奇怪了。今晚大半条街都被妖鬼填满，傀儡师闹这么大动静，却没打算大开杀戒，只吓唬人。

大昭还真是块风宝地。

“府里还有其他人。”

阿诚实回答：“让你们看见我，被我吓住。”

他目的何在？

后来农夫领他回家，喂他饭吃，给他疗伤，山中血腥残酷的折磨仿佛成了场遥远的梦。

她觉得新奇，追问一句：“傀儡师给了你什么指令？”

“你不会以为，真会有人来救你吧？”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妖鬼怪里发现更多暴富的妙法。致富之路永不停歇，这叫可持续发展。

这没来由的善意，让江白砚想起曾被邪修囚禁的时候。

冷、怨毒、杀气腾腾，若不是江白砚及时赶到，施黛还真不敢和对方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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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黛就算撞破脑袋记不清前事，苏醒之后，也一定听人说起过他。

“我虽保有神智，行动却没法控制。”

他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一回遇上傀儡术，施黛好奇问：“当时你被灵线控，是什么受？”

“农夫”是他修习邪的同门师弟，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戏而已。

施黛收敛思绪，继续对阿说：“我先领你回家，见见我娘。不用怕，我娘亲很好，对妖没有偏见。”

傀儡师有镇厄司理，没她瞎心的份。

施黛一愣：“仅仅是吓人？”

江白砚要回镇厄司差，低声了别，于是回施府的路上，只有施黛与画妖。

所以……施黛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早早候在原地，守株待兔似的。

觑见江白砚惊愕的神，邪修笑泪，告诉他来龙去脉。

阿狸一气。

梦破灭后的满地狼籍，比纯粹的痛苦更令人绝望。

邪修欣赏他逐渐暗淡的双，因其中蕴藏的委屈、痛苦与不甘愈发愉悦，捧腹大笑：“对，就要这表。遇见我师弟时，你居然哭了？你那时与现在的神态，我一辈都忘不掉——太有趣了！”

某日他居然稀里糊涂逃生天，离开邪修栖的山后，被一位农夫所救。

施黛推门而，朗笑：“我家里人都很和善，不会……”

这是条栖息于森冷之地的毒蛇，但凡被冷不丁咬上一，施黛就会丢掉命。

夜稠如墨，施黛没能看见江白砚中晦暗的绪。

邪修厌倦了江白砚被折磨时一声不吭的模样，特意策划一绝逢生的梦。当他渐渐沉溺其中，以为自己窥见一线天光，再将这份期许轰然打碎。

江白砚温和一笑，掩转瞬而逝的翳：“不必。举手之劳，施小无需言谢。”

那时他仅有九岁，因骨极佳，被替傀之术，为对方承受伤痛。

手中剑鞘，引铮然轻响。

她知晓他来历不明、双手染血，如今待他如此，能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