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

“咋样了？”丁增岳声音沙哑，像得了重冒。

“还没醒。”

“那什么。我这最后一趟转机了，今儿七能到。”

“我让助理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安排。你搁那儿守着，有啥事儿”丁增岳的声音戛然而止，接了两声心酸的鼻涕，“人老了，嘴也漏。行了，我到地儿再给你打。”

余远洲挂了电话，仰起搓了把脸：“好汉，再推我去一趟吧。”

王好汉伸胳膊架他，对门路过的女护士招呼：“哎，结界（），您受累，帮我抬一脚。”

事发的时候余远洲没穿鞋，两个脚底全是穿刺伤。得密密麻麻，一地都沾不得。

女护士回一看，惊呼着就冲过来了：“哪有你这样摽胳肢窝的！”

一个着急忙慌地教，一个笨手笨脚地学，忙活了半天才把余远洲椅里。

“你介少去两趟吧老宝贝儿，都给我累成泥儿了。”

“最后一趟了。你给我撂那儿，就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回跟财务报个加班费。”

“哎你介话可就不够揍儿了（不地），嘛钱不钱的！”

又一个女医生从病房里探，训斥：“肃静！”

王好汉瑟缩了肩膀：“好么，又一个结界（）。介地儿宁们开的？（这地方你们开的？）”

“中国每年都会往卢旺达派医疗援助。”

“咋不也往我那儿也派派？”

“尼日利亚自己的医生都留不住，成群结队往沙特跑。中国有句老话，借急不借穷。”

王好汉啧了声：“别缩，介卢旺达是b。那四儿才过去二十来年，捯饬倍儿立正。（那事：指1994年卢旺达族灭绝事件）”

两个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往icu去。重症监护室用的是白钢板门，门上镶着一米见方的玻璃。

因为医疗资源有限，没有单间。里面总共八张床位，丁凯复在靠门的位置。

墙面贴满湖蓝的方瓷砖。瓷砖上布满，电线蛛网似的，连着各仪。仪上接着无数，20的，30的，40的，110的每一都对应着上的一个。或原本有的，或后来开的。或大，或小。密密麻麻，像是趴着一只大八爪鱼，与死神拼命拉着锯。

丁凯复的床边站着个医生，正看着仪记数据。余光瞟到两人，微微了个，示意患者生命征平稳。

余远洲双手合十，指尖抵着眉心，在椅上鞠躬。

在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生死后，他再次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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