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稍等啊。”

外面还在雨，清晨的文和街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我面前的红油汤锅沸腾冒着气，而我前所未有的平和，和昨晚像个路人一样讨论着周嘉也时一样平静，我的手心逐渐和，也不再冷得僵，我在屋檐躲了一个早上的雨，冷得牙齿打颤，如今气蒸腾仿佛才是梦境。

又或者说，我早就已经难以分清，那一年气沸腾的文和街和今天清冷的雨天，哪一个才是梦。

十五岁那一年的文和街灯开了满城，繁灯千里，明灯如昼。

他陪我走过了一整条文和街，只要回，就能看见他。

最后他送我去了回家的公车站，我隔着人群和玻璃窗偷偷看他，我在心底许的是什么愿呢，我说，希望明年的元旦节还能见到你。

我该搭乘的那趟途客车早就已经开走，飞机也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赶上。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我低着那片叶，神一般都望着叶上的脉络，像无数条命运织的线，到了某一就会各自分散，奔向自己的未来。

所有的相逢，终会归于人海。

久久寂静的店里终于有了脚步声，随着瓷碗放到桌面上的细微磕碰声，我微微抬，看见了那只放面碗的手。

修有力，指节分明，那不是店员小的手。

沸腾的气仍在锅里翻涌，外面冰雨连天，店却气缭绕。

我只怔了一秒，从那片叶中猛然抬起了。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冰冷刺骨的砸在文和街的地面，铺天盖地都是雨声，像命运的线猝然断开，串珠散落满地。

不信神佛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我屡屡向神明许愿，屡屡未得垂怜。

生而为人，这是我的原罪。

可是十五岁那年遇见周嘉也，是否就是我此生唯一仅有的机会，只要抓住那束光，就能脱离这片沼泽。

我不知答案，只是如今，焚香诵经，神明恩赐，这一次命运终于看向了我。

周嘉也放面碗后，坐来向后靠在了椅上，他眉挑着笑，仍是多年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们只是在公车站了别，第二天又在此见面。

“我说谁呢，一大早就来光顾我生意，原来是老同学。”

他笑望着我，“好久不见啊林薏。”

我从小在帝都大，被扔回南苔市的第一年，吃不惯南苔市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