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了三竿，路清明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窗外日光晃，炕上只剩她一个人。她挠了挠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起得迟了。她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棉袄。

她很少起迟。可能因为这床被褥太柔，睡在上面就不想醒来。

这时外屋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

“还没吃饭呢？”桂琴取巾，呵呵笑。

池慕云答应着，面沉了沉。一看到桂琴，她就想到了路清明上的伤痕。

桂琴自顾自地挑开东屋门帘“这丫，一转就没了影儿，就知她跑这儿来了。”

路清明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跑来，躲在了池慕云后。桂琴瞪了瞪睛“嘿——死丫……”

池慕云挡在路清明前，看着表嫂的睛“嫂昨天去赶集了吧，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桂琴目光闪烁了一“啊……我肚疼，就在家歇着了。”

池慕云不不慢地说“那可得注意，是不是有什么病？”

桂琴把目光从池慕云纤白的手上收回来，笑一声“能有啥大病？八成是吃坏了东西吧。”

“那啥……小云啊。”桂琴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睛转了转，总算要说正题了。

池慕云知桂琴要问什么。她低给路清明加了碗饭，认真地应“嫂，去那边也不难，就是……”她顿了顿，“能不能也带上清明？”

桂琴皱着尖细的眉“她不念了，去城里有啥用，不如在家帮她爷活儿。”她观察池慕云的脸，又加了一句，“还能帮帮你爷。”

池慕云慢条斯理地给桂琴续了杯茶“我爸说了，什么时候爷爷、大姑大伯愿意了，就把他们都接去城里养老。”

桂琴抄着手哭穷“哪儿有那么多钱供她啊……”

池慕云眉微微蹙起“清明还小……”

“我钱。”池放手里的粥碗，突然说，“清明也带上，学费生活费找我老婆要。”

桂琴愣了一，脸上考量的神，随即为难“姥姥，咋好意思你的养老钱，再说了，你看这么大个闺女，去了城里租房也得租个大一的，的比赚的多，划不来……”

“嫂，住不用担心，”池慕云说，“我爸会……”

桂琴神越发不悦起来。这个表小姑，书读得太多脑了？桂琴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带那个拖油瓶。偏偏池慕云听不懂，还一个劲儿地瞎劝。

有钱人懂什么辛苦。

桂琴忍住翻白的冲动，打断了池慕云的话“这别人的住别人的，不就更应该节省了嘛。”

池慕云放茶壶，神渐冷。池慕秋一直在旁边看闹，看到表嫂把池慕云都给惹了，心中也不痛快，刚想说几句话表嫂，又想起来之前池慕云跟她说过，不能撞亲戚，便只好闭嘴。

她想，池慕云也不是好惹的人。

看到池慕云脸变了，桂琴心里一慌。她一直在心里把池慕云当小孩看，如今，才惊觉这个表小姑已然是个成熟女人，摆起脸来还吓人。

要是池慕云给她爸告状，吃亏的可不就是文松了？

桂琴扯了扯路清明的衣袖，冲池努嘴“快，清明，谢谢你太姥姥！”

路清明放碗，呆呆地看着池。

池这才笑着摆手“行了行了，快吃饭吧。”

桂琴又坐了会儿，便促路清明快吃饭，吃完了回家帮忙活儿。

路清明低大大地扒饭。池慕云怕她噎着，给她倒了杯杏仁“慢吃。”

桂琴已经站起来了。路清明把嘴一抹，从炕沿儿上来，大睛瞄了瞄那杯雪白的饮料，了，却还是低跟桂琴去了。

池慕云一直送到大门外。她目送着路清明瘦小的背影，心里发酸。

路清明脚步顿了顿，回直愣愣地张望着。那女人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她一回，女人就收回视线，转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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