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师妹！”

沈漓安生怕盛鸣瑶又如前几日一样对自己置之不理，他抛却了一切矜持，清朗的声音中难掩的疲惫与地悔意：“我被师尊罚去思过崖，明日便要去了。”

“我今夜冒犯前来，是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那日，是我不对。”

沈漓安心中苦涩，只觉得将话吐时，都带着一悲苦。

“我不该不问是非，就以先为主的印象断定是非。”

“我不该，一昧地想要息事宁人，而……而委屈了师妹。”

盛鸣瑶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听着沈漓安的话。

若是有人凑近，此刻便能看清盛鸣瑶脸上堪称诡谲的神。

嘴角上扬，似是喜。

可形状漂亮的桃却垂着，掩去了所有的神，让人辨不其中真意，只是落寞至极。

迟到几十年，但终于是来了。

——盛鸣瑶在安静地听着这属于她的、迟来的歉。

……

沈漓安这几日，想了很多。

那日他先是遇见了朝婉清，而后又有游真真同行，三人谈天说地，倒也很是快意。

也因此，在游真真与盛鸣瑶起了矛盾时，沈漓安心中想的是‘息事宁人’，但来的行动，却意识偏向了游真真。

“瑶瑶，我……”

“师兄还记得，我曾问过师兄的问题吗？”

盛鸣瑶打断了沈漓安的话，向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借着三分月，沈漓安能看见盛鸣瑶脸上浅薄的、嘲讽的笑意。

那日，盛鸣瑶曾在惩戒堂问他的话，猛然间浮现在了沈漓安的脑中。

【他们都将我当朝婉清的替。】

【师兄，你呢？】

“你呢？”

沈漓安心漏了一怕，在这一瞬间，他忽而想起了玄宁真人对朝婉清格外的优待，忽而想起了宗门中一些难辨真假的传言，忽而想起了……

盛鸣瑶的那滴心血。

那时的盛鸣瑶的还没展现如今这般刚的格。当时她被七阶的狂化妖兽所伤，目所及之都是伤痕，连上的衣服都没如今这般致，白的衣裙被血浸染……

如今想来，真是和梦一般。

“倘若我没有变化呢？”

盛鸣瑶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落在了这秋夜里，带着几分诡秘的嘲讽：“倘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弟，那么我就活该给朝婉清当替，活该被人取心血。不能抱怨，更不能心生怨恨，因为对者有用，就是我此生最大的价值，对吗？”

“若真是那样……师兄不仅不会组织，还会对我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听话，师妹。’”

“‘师兄就主把这心血让给婉儿，好不好？’”

“‘瑶瑶要乖，你们是同门师妹，理应互相帮助。’”

这些看似荒谬的言语，全是曾经的沈漓安亲对盛鸣瑶说过的话。

思及此，盛鸣瑶忍不住嗤笑一声：“好一个‘同门师妹’，我也很好奇，师兄总是这么对我说，那对朝婉清呢？”

“我因她缘故被妖兽所伤时，她在什么？”

“我最虚弱时，被取了心血就为了救她，她醒来对我可有一句谢？”

“我和游真真素来关系不睦，她朝婉清看到游真真为难我时，可有一句劝阻？”

盛鸣瑶直视着沈漓安难看至极的脸，一语戳破了这层遮羞布：“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朝婉清什么都没，因为从来都有人替她将所有事都了，而她，只需要躺着享受便可。”

“游真真是炼药老游隼之女，纵使天资不好，可也总有人挣着抢着奉承她，要将资源双手献上。”

“可我不同！”

夜幕低垂，就连星星都开始闪烁着打起了瞌睡，可人世间的晚秋之风得有几分凉薄的冷意，让人遍生寒。

盛鸣瑶凝视着椅上的那个男，微微一叹。

“我终究，与她们不一样。”

“我知，这些年，师兄对我很好，也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可如今朝婉清回来了，游真真关了，她们二人若是练手欺辱于我，师兄必定站在她们那侧。”

“因为在师兄心中，我们都是师妹，没有区别。而她们那边有两人，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所以师兄永远会选择她们。”

秋风过旁边的草木，沙沙作响，为了着注定悲凉的秋夜更添上了几分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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