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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彦文的声音越念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皇帝冷笑一声，“且不说他这一次擅自把每年的赏银多加了三成有余，便说要求娶公主，你们想将哪个公主送去？”又是一阵沉默，皇帝尖锐的目光缓缓从这些人的扫过，知他们的心里多半都只有一个人选。想到这个名字，皇帝手掌撑着御案，不由得晃了晃，再开时，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朕总归有四个女儿，三个都不满十岁，个还没有桌案。”“还有两个妹妹，一个早死，一个倒是云英未嫁，却已经三十几岁，总不能将她送到北夷，那还不如直接宣战。”“剩的，便是其余宗室之女。要么连孩都生了三四个，要么便是连十岁都不到的年纪，惟有一个年纪适合的……”说到这，皇帝也不由得顿住，“是善善。是刚成亲半日的永安公主。”“难，你们想让朕将她送去吗？”没有人说话。皇帝的视线停在宋彦文的上，不敢相信一般，又问了一遍，“文儿，那是你的亲，你可知，若是真的将她送到北夷，她一辈都再回不来了。你真的想要将她送去和亲吗？”宋彦文艰难地摇了摇，无法回答。而这时，一直跪在太后的元辅和却往前膝行了两步，拱手：“陛！”“陛。”他叩一次，才又继续说，“如今在北夷掌权的八皇非同小可，自他继位以来，征战数月，迅速扩张了北夷的国土，如今想必是钱粮不足，才会来找咱们要银。”“咱们若是不给，他们便会与咱们鱼死网破，死缠烂打。就算最后得胜又如何？民心慌，朝廷得不偿失。”“但若是安抚去，他们偃旗息鼓之日，咱们再趁机敲打，方为上策。”皇帝沉默一瞬，摆手示意他继续说去。元辅和便接着：“更何况，以八皇的城府，臣实在不相信，他会不知咱们大燕没有适龄的宗室女。”“依臣之见，他就是冲着永安公主来的。”这话一，皇帝也不由得一气。“既然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那么咱们不如暂且满足他们，只是委屈了公主殿。但若是能以永安公主一人之力平息两族战，那便是漠北，甚至整个大燕的功臣，到时候陛再将公主殿迎回来，又有谁敢说三四？”“所以，臣恳请陛以国为重，以大局为重。”说完，他藏在袖之中的右手隐秘地后勾了一，后几个宰相，除了跪在最后，最年轻的徐兴之外，皆俯去，“臣附议。”徐兴见此也立刻躬，动了动嘴，但到底是没有开说半个字来。皇帝叹一声，“你们先去吧，朕，朕再想想。”几人跪安退，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皇帝又坐回了龙椅上。一直跪伏在台阶上的顺喜立刻抬起腰，开始收拾地上散的折，许久，皇帝冷不丁问一句，“顺喜，你说，朕还要不要持？”顺喜一个监，哪里敢妄议朝政，嗫嚅着不敢开。皇帝也本便没指望他的回答，他抬手掩住半张脸，也掩住了一声叹息。金银羊都是小事，送一个公主和亲才是大事。北夷虽蛮横，这些年来却还是要依附大燕。可若是他真的在这个时候，将刚刚大婚的公主送过去，那便是让大燕与北夷君臣之位颠倒。不，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想到这，皇帝突然坐直，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白折，吩咐：“顺喜，研磨！”从大殿离开之后，太便直接回东了，徐兴也借家中有事，乘一小轿快步离开。剩六个人步行往门走去，元辅和走在最前，后面几个人隐隐以他为首。许久，门都近在前了，不知谁问了一句，“元相，您觉得……陛会答应咱们的奏议吗？”元辅和捋着胡，神复杂地摇了摇。其余人多半也是这样想的，见此都沉默来。元辅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笑着拍了拍边的随，继续往前走。其他几个人也都不敢再说话，于是一行六个人就这样穿过门，各自登上轿撵，回家去了。元辅和是最先到的，因此他的轿被堵在最里面，此时要等着其他一些人都走了之后，才能起轿。他并不急，倚着轿闭目养神。大约一刻钟后，轿被人敲了两，他才抬起，是本该已经离开的随立在外面。随拱手，问：“元相，天气这般，在想到您府上讨杯茶喝。”元辅和捋着胡笑了笑，说：“大人，请。”很快便到了元辅和的相府，两人一路直奔元辅和的书房，相对而坐，立刻便有小厮来上茶。元辅和挥手让人都推开，随终于问：“北夷的折，是元相故意截的？”元辅和抿了茶，并未遮掩，“什么都没有瞒过大人的睛。”随摸了摸八字胡，缓缓笑了，“我就说吗？那北夷人就算再不知礼数，也不会非要求娶一个已经成过亲的女人。想来这折应当是陛还没有给永安公主赐婚的时候写得，但却被故意拦，拖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