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说，君洛宁又随意写了几行，渐渐熟稔，不再需要她指。再往后写，笔意圆隐带锋芒，就算她不懂赏评，也看得绝对不差。

“师父，你好好儿写一张，就写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丁羽嫌其他试笔打扰了两人，急急他换纸再写。

小孩儿心一样。君洛宁好笑。当初拜师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年纪偏大，不像十三四岁，倒像十七八的姑娘。现在却反过来了，觉得她年纪偏小，不像二十六的大姑娘，同样像十七八的少女。

这小要求，自然依着她。君洛宁换了纸，以左手定位，右手起笔开始，一气呵成。

君洛宁。

丁羽。

不作别字，二名并列，在丁羽想象中，就像两人站在一。

丁羽还在着，君洛宁却不过是借此熟悉落笔位置，现在熟练了，便烧了前一张留有自己笔迹的纸张，只留这张给丁羽，又重取一张纸，闭目沉思起来。

丁羽还在等着看他画画儿，不想君洛宁竟不睁，让她也一儿瞧不着，手上却开始动作，一笔笔落，也不知画了什么。

她想，如果是别人，定是怕画得不好了丑，不想给她看。可这是她师父，那就定是要给她个惊喜。所以丁羽不也不问，喜滋滋地等待惊喜。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发现，如果前一片黑暗，很容易对时间失去概念——不免又心疼起师父来，君洛宁睁开，她的睛忠实地将所见传递了过来。

丁羽的神魂屏住了想象中的呼。

画中女宜嗔宜喜，挑着眉看过来，活生香。

与她如今并不十分相像，却巧而又巧地，与她前世像了七分。

这原属于那个名为丁香的姑娘的，相貌与她有三分相似。而这画中人，因君洛宁从没见过她的模样，只从骨骼肌走向揣，摸着五官形状想象，真正落笔来，君洛宁自忖外貌只能像个一分，那眉宇间的神气才是他着意表现的气韵。他也不曾想到，丁香与丁羽前世，那三分像原就在骨不在。

丁香的骨相与丁羽前世极为相似，只是丁羽前世是个英气的相，眉大，颇像个假小。而丁香却是得眉目温婉。如今丁羽用着她的相，却是个敢跟人同归于尽的格，气质便在外貌上显现来，与原本的丁香仍是不一样。

君洛宁以骨相为基，笔通过想象补全的地方，冥冥中竟合了丁羽的真容。

气韵动宛如活人，更是令丁羽乍看之，仿佛前世揽镜自照，连那三分不似都忽略了，一时波动极大，竟影响了。

君洛宁久不听丁羽说话，中忽然一，落泪来，心一动：这是着哪里的了？却听丁羽哽咽着叫他：“师父，师父。”

“别哭，是为师画得太差了，惹你不悦？”他知不是，但故意如此，果然引得丁羽泣着辩解：“才不是，师父画得太像了，太像我了。我……”

我却没法说来，这该死的天限制。

“师父。”她咽着，“以后你叫我的小名好吗？”

“小名？”君洛宁诧异，“你的小名是什么？”

“你可以叫我阿絮，叫我阿絮好吗？”她叫丁絮，她改名是可怜陶羽，也抱着这善意让陶羽放她一的念想。但是现在她想让师父真正叫着她的名字。

“阿絮。”君洛宁用她的声音念着，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听见人叫自己的名字，又哭了来。君洛宁摸了摸脸颊，已经全是泪痕。

他重写了一张字，将阿絮二字取代了丁羽，才将她心事引开，破啼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