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了帷帽遮掩住容貌，在十月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单薄的素削的青绿错纱襦裙，被两个仆人搀扶着。虽说形盈盈不堪风，说的话却是铿锵有力、不卑不亢，“沈公，如今澜儿登门向您磕谢罪。望您海涵，往后不要再去找林大人麻烦了，林大人他夙夜忧虑，禁不起您这样苦苦相。”

说着就要跪，这是旁那丫鬟搀住了她，听声音像是有了哭腔，“姑娘，你前日被他撞了车一病到今，这么冷的天又来磕赔罪，如何受得起呢？”

主仆看着都是弱不禁风模样，偏生齿清晰，分明是面对面与沈青说话，却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此刻，围在她们沈府门前的大多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这里约莫有小半人是赵澜儿的仰慕者，另有一些则是都城里各家门贵族里，被打发来探听的小厮。

赵澜儿轻轻巧巧一句话，这些或是看戏或是找茬的人便已经坐不住了，小声议论都是好的，更有甚者直接指着门前的沈青开骂声，“无耻歹徒！”

“必是见了赵大家此等貌，动了贼心。”

“连林大人都不肯放过，可恨可怜林大人他一心为民，却斗不过此等恶徒。”

沈旁不远，一个着锦衣绸缎的少年更是呼：“沈青，你欺凌弱小，罄竹难书、简直无耻！速速回盛州去。别以为有了太后为你撑腰，便能无法无——哎哟哟哟，”

他被沈直直地踹了一脚，人也重重跌倒在地，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孔武有力的轿夫给提溜在沈后，哎哟哎哟地叫唤着，拖向了前方。

沈青面难看，正思量着如何回应，猝然见到沈怒气冲冲地过来，眉皆是一亮，又涌上些许担忧。

周围人见着了沈，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指，不过这些嘈杂的不和谐音在沈她冷面转直对众人时，却又诡异地戛然而止。

她今天穿了一袭红的石榴裙，因着要见太后，轻了妆容，上着一支太后送给她的翠镶红宝石仿天极鸟的步摇，就这么冷眉冷地望着众人。

皎若太升朝霞，灼若芙蕖渌波。

哪怕是被她冷然扫了一，都要忍不住立时屏住呼，妄图令她的目光少许停留，仿佛这是莫大的荣幸。

直到赵澜儿尘纤弱的声音将他们拉回来——

“沈姑娘，你这是什么，我知你一贯直率。然而拿无辜的人来折磨供你撒气，是否太不妥当了？”

她说的正是方才那个着锦衣、声斥骂沈青的人。

不过说来奇怪，与他华丽衣裳相对的，则是此人发黄的面、糙的手掌，以及遮掩不住的慌神。

“这人穿得可是蜀州去年产的天蚕丝？”谢衷趴在车窗上眯看，“本王记得这丝绸金贵，在都城里只有本王并着那洛府里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