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传闻中的顾蛮生既慷慨又狡猾，既直接又坦。他倒想看看，他能怎么接这一茬。

顾蛮生摸摸鼻梁，笑了笑，“这是个老难题，但我今天不是想跟您老谈这个的，我是为了我的私事来求您帮忙的。”

李书记来了兴趣，“什么私事？”

“家父叫顾河，江黄河的那个河，不知您老听没听过他的名字？”

“是不是那个‘纺织大王’？拍着脯搞承包，后来狱的那个？”李书记就是刚从汉海调任而来的，当然听过顾河的名字，他的脸上现惊讶神，又上上好一通打量起了顾蛮生，“你是他的儿？”

“我知您是从汉海调来的，我跟您也算是半个同乡了。所以我寻思着，这件事，自上而地推肯定比自而上地推好办，也算是另一意义上的中国特了。您老在汉海肯定还有关系，能不能替我爸说叨说叨，就给他平反算了。毕竟咱们政治课本也说过么，看待历史问题，宜不宜细。”

顾蛮生这半真半假的疯话一，杨柳就惊了一冷汗，觉得这王八太肆意妄为，简直不想活了。她赶忙上来打圆场：“午饭时间早就过了，要不咱们先请李书记一起吃个饭吧。”

没想到李书记倒不觉得顾蛮生蛮缠，反倒噗嗤乐了，“你小倒是很懂政治啊，那你应该知，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求领导走后门吧。”

“主要是这个后门理当走得。十多年前，风浪尖上的‘八大王’一夕之间全被抓，两年之后就调平反了。所以，到底民营企业家是黑猫还是白猫，这得辩证地看，远地看。就像您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一样。您说民企野蛮生占便宜，我却觉得这是夹求生，不得已而为之。有句话不知您听没听过，‘国企遇上问题能找市，民企遇上问题只能靠市场’，不野蛮一些，暧昧一些，别说肩担中华复兴之重任，连活来都是大难题。”话到这份上反倒什么也不怕了，顾蛮生故意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就好比展信，一腔抱负就是没钱，您说窜稀不带纸，还能怎么办？”

话糙理不糙，原来坑在这儿呢。李书记这才意识到，这小太聪明了，他以八大王、以自己的父亲为例，不着痕迹地就把自己刚才抛给他的难题给化解了。想了想，李书记决定再问他一难题，“你既然大言不惭地说展信违规发展是肩担了民族复兴的重任，我倒要问问你，那些循规蹈矩的国有企业，怎么就不行了呢？”

“我不敢。”顾蛮生实诚地回答，“同行相轻，我怕话说太难听了。”

李书记大方表态：“你照直说，难听我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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