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跪坐在床上，一片昏暗中时间逝似乎变慢，又好似只逝了一瞬间。

烛光再次透来，透过隙，在床上映成一把熏黄的尖刀，直直抵到她的指尖。

辛越轻声：“拉开帐，我怕，顾衍，我害怕。”

光铺满床，也并未让她有丝毫安宁，辛越整个人发抖，垂看指尖，也像一把细细的尖刀。

她声音轻忽，半连半断：“没救来，对不对？他说要我恨他，他说要我恨他，顾衍，他说要我恨他……”

顾衍把她拥在怀里，一手顺着细细的脊骨，轻抚，声音带着莫可名状的安定：“明日，我去将辛扬带回来。”

这一夜，辛越蜷在床的一角，彻夜未眠。

*

夏日暴雨清洗过的天空，澄净清新，一朵苍白到晃的云悬在空，曈日方升。

辛越站在书房琉璃窗，丁丁当当地往手腕间着几件事。

脸低垂，未施粉黛，一浅蓝窄袖薄裙，隐约白皙的臂膊，只是脸有些疲累，两三血丝，嘴里嘟嘟囔囔的。

“铜黄这个扣，往哪儿扣的来着？黄灯，黄灯啊……”

听到脚步声一转，神霎时僵了一。

顾衍刚打完拳，一玄劲服，浑冒着气，额上的碎发被汗成几绺，乌黑乌黑垂到角，不甚端肃，但却好看得过分。

若是不看这冷冽目光的话，她倒是能考虑一直接上前坦个白。

“拿着什么？”

辛越张极了：“一小东西。”

顾衍沉着眉走过来，扬手一拂，金石崩裂声响起，一盒袖箭零零散散落在地面。

他站在辛越面前，垂首，静默掰开她的掌心，取里尖锐的箭，微白的掀起的肤，一殷红细痕，血河般，横跨在她清晰的掌纹中。

“我说过什么？别拿手，去握这些东西。辛越，我说过的话，你想听的时候听，想不听的时候便忘，是不是？”

辛越额上冒冷汗，没说话，反手翻过他的手背，上三血丝遍布的拳击痕，还有些许木屑丝埋在底。

她抬起他的手，就着晨光，仔细将木屑挑来，转移着话题：“哎呀，你这是了羊护手，还把护手打破了？”

“辛越！”

辛越快速打断他，无奈坦白：“你看，其实是这么一回事。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你若去了，将辛扬带回来不难，但他将辛扬从竖的变成横的也不难，况且还有个温灵均，辛扬不一定能舍了他同你走，此事便少了圆满。若要少些伤亡，我去，是最快，最省事的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个活结，一个死结，她解了一个，还有一个，就算再难，也得拿刀剪割割开。

“再说了，”辛越捧着他的手背轻轻了，“有你在，是不是？”

辛越未抬，却能觉到一沉沉目光一直落在自己上。

半晌，听到声音响起：“等此事了了，且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收拾谁！等等……你是说，没有不让我去？”辛越睁大了，那她这一夜未眠，绞尽脑地是为了什么。

顾衍踢开脚箭：“何时说过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你便不去？四年前的教训莫非我还未吃够？”

两句斩截的反问，把辛越打懵了，喃喃：“那你，摔我袖箭什么？”

顾衍的目光在她上一扫：“你如今，不能用这个。”

辛越还是不敢相信：“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怕我去了遇到各意外，应该要把我关起来，或者脆给我个药让我睡个两日，或者直接一计手刀将我劈过去，千方百计地只前往，捞辛扬，落得一伤再回来同我恨纠缠，难解难分的么？”

“……”顾衍站在窗，从铜盆里拧了一块方巾，拭额，神莫名，“成日里又看些什么话本，你若不去，是最好，我定然能给你捞人来，不过，死生确实难说。然你必定不会丢辛扬不，与其让你偷偷摸摸跑着去，不如我随你去，这个事，我想了一夜，其实，须得你自己有个了结。”

“啊哈哈……”辛越笑得，“没想到你看得还透彻……”

“四年，辛越，我也该在你上有。”

顾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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