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晃晃生波的七湖，湖面蹙起粉紫鳞片，湖边上，两叠的影被拉得斜。

是一短暂的尘埃落定，短暂的心安，在一午的兵荒之后，足够了。

过了好久，两人终于分开些许。

辛越的面颊绯红，生秋波，终于生一迟来的羞赧。想起此虽是他们的地盘，所有暗卫都极为晓事地齐刷刷背对他们，但到底还在屋外，咫尺还躺着个昏睡不醒的人。

她收手抵在他前，轻轻推。

他却纹丝不动，把她搂在怀里，呼好久才平静来。

此时七湖旁的尽又传来狂碎踏的蹄声。

顾衍终于放开她，一声不吭，指腹轻轻拂过她的，把那抹泽的嫣红拭去，目光一扫，锐地发觉她上的衣裳不是家里的。

轻轻把她抱来，手在她轻抚两：“都好了。”

这三个字说得轻飘飘，语气却甚是郑重。

辛越抬手放在他眉骨，一丝细细血线从他眉骨上方蜿蜒而，横在她指上，她瞪他一：“哪儿好了？此时此刻，应该先检查一番，上一药，听说破了相的男人没人要……”

蹄声直直停在车后。

一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哦？夫人也知这个风俗？不错，我们江宁破了相的男人确实不好找伴儿。”

辛越脸颊悄悄烧红，平日里在属们跟前没脸没都需要竖起大的自信心，如今怎的还来了外人。

顾衍一撩，转扫一来人，目光又沉又冷，只是一，便是警告。

一刻，辛越收回手，指在他衣袖上了一，神自若。

来人翻，朗笑着朝他们走来，看着四十来岁，面容白净斯文，步履生风，片刻就到他们跟前。

抬手作了个礼：“官张起思，见过顾侯爷，顾侯夫人。”

张起思？！那个据说隐瞒南地军，拖了一个月才上报，作为耿思南的右臂，扇了耿思南的左膀庞老将军一掌，结果惹得庞老将军的小儿上京来告状，被辛越盖上“不溜手”四字的张起思？

噢……如今看来，确实当得起“不溜手”四字。

“嗯。”顾衍接过他手里两只匣，打开看了一。

“将军有礼了，”辛越从容端和，客气了一句，忽然眯着，看他们上同样的风尘仆仆，同样的带有硝烟味，语气急转直，“侯爷这一伤，不知将军有何解释？”

张起思愣了一，他自诩风，红粉知己遍布江宁，生平在两打，一是兵堆里，二是女人堆里。自认对女人的心思摸得还是很准的，这顾侯夫人看起来弱弱，他远远过来时，那风段站侯爷跟前，都快化去了。

原以为是朵，不成想是朵霸王。

且这问责的语气活脱脱又是另一个顾侯爷，他意识：“官知罪……”

这模样不就是她爹爹写完礼赋，自视甚佳，准备朗诵一番的模样吗。顾衍上还挂着彩呢，辛越没心思听他篇大论，打断：“嗯，回上一份请罪函给侯爷吧。”

张起思又是一愣，目光转向顾侯爷，却见他微一颔首，抛给他其中一只盒：“你先回去，照刚才说的，把东西来。”

他苦笑一声，得，又是跟耿都督一样，是个窝里的，随即拱手转，听到后传来一句，“请罪函明日递过来。”

脚一个趔趄，飞快地上了直奔回府，他就不该跟过来扎。玉温香，才是他老张该待的地方。

辛越心里着急，漫天粉紫烟霞染上重墨的时候，他们回到正院。

正屋中。

辛越用小签挑一小团药膏，搓匀了敷在顾衍的眉骨上方，细细盖住那半指的一伤，耳还有一片，她轻声说：“侧。”

顾衍微微偏，耳四五同样细错的伤。

辛越小心地在他耳敷上药。

其实这等程度的伤，搁在往常，顾衍定是不会上药的，但今日辛越不知怎的，就是连这样细小的伤都见不得，非要给敷上药才安心。

顾衍安安静静，随她摆，前的月白男袍晃过，斜襟到腰的那一端有寸的衣中袋，用金线上一小段，既别致，又能装些小件，是她的习惯。

可却不是她往常的款式，她上这件衣裳，陌生却贴合她的形，符合她的穿衣癖好，锦缎隐隐银暗光，能看月白丝线里搀了飞银丝。飞银丝这东西，向来是渭国皇室专有，等闲不可用，抬袖时，袖侧三寸的风火纹若隐若现。

他的目光晦暗去，忽然拉过她的手，手掌两细细印痕，一斩在四指上，一卧在掌心里，泛红，血明显，指指腹还破了，显然是抓着利才能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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