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

一阵风带过，雨势愈发大，落在伞面上发嗒嗒闷响，扰得辛越心中些许纷烦扰。

家小辈中也有两个挑的如今在六当差。

顾氏急，见她不为所动，暗暗咬牙要使个狠的，猛然上前一步迈到辛越跟前，一矮竟是就要福。

顾衍的手覆在她的手背。

众人这才猛然惊觉，来人被挡在三四把油纸伞后，看不到形，顿了一个呼后，两散开来，让一条路。

众人站在这梅树底，一贯仪态端方的当家主母们像被北风摧残的枝，重重油纸伞掩映之，偶尔几张哀戚的面容，已是惹了不少人的侧目。

“婶们方才同侄媳妇闲话呢，今日在府里，咱们一家媳妇和乐地聚了一回，大伙都盼着往后也这般多聚聚，毕竟是一家人！”说话的竟是之前当场洒泪的顾氏，此刻手里一张皱的帕，面容早已收拾妥当。

辛越的脊背得僵直，她觉到顾衍走到她侧，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伞。

他到她旁了，她甚至都没偏；

她的五指攥着伞柄，攥得骨节发白。

“定是老太君，一早就命人给侯爷熬了甜汤，咱们这便过去吧。”

辛越面上带着微微笑意，耐着听她们说完。

见众人又要开，辛越换了只手撑伞，微笑：“侯爷如今就在府里，各位婶们伯母们若有甚为难之，我这便把侯爷请过来。”

她垂着，没搭理他。

顾衍心里微觉有异。

顾衍缓步上前，向她们微微躬问好。

听着他的声音，辛越没有回；

辛越听着和乐四字，心一梗，真是八面玲珑。

他接伞，她竟神得连手都忘了放。

此时后又有小厮跑来，：“席已散了，二爷三爷请侯爷过厅呢。”

一声音从辛越后传来，她呼一滞，脑中一时走灯一般闪过许多画面，背对来人，没有回。

有坠在后的丫鬟反应快，连忙躬行了大礼，“见过侯爷。”

女人，在为难女人的时候是会更加理所当然。

“婶恕罪，我这丫来自乡野，行止鲁些，方见您要倒，没轻没重的冲撞了您，我在这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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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答话。

他的声音很低，一如既往的沉稳，二人同罩在一柄伞，他微微倾过来时，上的伽南香带着雨的清寒。

顾氏忙站直，也不敢再有大动了，抹着泪说：“婶只求侄媳妇在侯爷面前为咱们顾家人多说几句好话，我们宅妇人，如何都能过得，但爷们儿没个正经活计，真是……”

他略了，辛越登时回神，收回手，拢袖中，油纸伞自然地移到顾衍手里，将二人罩在伞。

京中人对顾府老宅之人态度复杂，没有刻意好，以免惹顾侯不快。

看着众人的香衣云鬓慢慢地绕过回廊，消失转角，顾衍转：“受委屈了？”

“到底是老太君疼孙。”

辛越望了灰暗的天幕，：“大家的苦我也晓得，只是我们妇人只在宅，侯爷再是好，也没有让我手朝事的理。”

确实有异，倒像是——使。

但也没一个敢落井石的，人家还冠着跟顾侯爷一样的姓氏呢。人家顾侯爷能教训自家人，但旁人若是手，就是往顾侯爷脸上戳。

有辈分小的连连回礼，辈分的也都迅速挂起了得端庄的笑，一时间又成了亲近和蔼的辈，同方才以弱迫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们敢对着面善的小媳妇哭诉，却不敢真对着拿他们命脉的顾衍开，只怕一句不慎得罪了顾衍，倒害了全家人。

黄灯瞬间上前屈肘抵住她的手臂，止住她的势。

“找我何事？”

众人还在各自念着各家的经。

辛越属实被这动静唬了一，当即开先将这一幕圆过去，否则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而官场之中，不针对、排挤、绊，哪怕态度只是平平，都是极好的了，所以，只要不是纨绔到扶不上墙，顾家人的仕途要比旁人好走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