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去就山，张知鱼见娘不理自个儿，放了笔就喊：“娘，我要吃咸团！”

那沾了满脸墨跟个猫似的夏儿虎了脸叫：“娘，我和爹都吃甜的，不咸的，咸的狗都不吃！”

李氏只假装没听到，提了篮就钻厨房。

梅儿和孙婆早把灶上打好了，只等着李氏一来就开火。

南县习惯粉团，团越大寓意就越好。

李氏每年都要两个拳那么大的粉团自家吃。分给街坊的便是小小的一串跟汤圆一样，但谁家也不会挑剔，住在这条巷的人大多都没地，米面样样都得从外买了来，谁家舍得那么些团？只要能互相尝个滋味就是很好的兆了。

李氏虽然不想废那么多心神，但家里人多味儿也怪。月儿和儿年年都为着甜咸拌嘴。没得法，李氏为了不至于让这个家因个团散了伙儿，只好每年都两。

她取了糯米粉调好面就往里早早调好的猪馅儿和鱼馅儿好上了蒸笼，再将两碗泡好的红豆煮熟后压成泥，取了糖和猪油拌匀。

若是寻常主妇，甜团到这样的程度只等着晾冷了成团便算是好了，李氏却别有巧思，喜把油的咸黄用豆沙裹得了才算完，这样的团来又甜咸适中，又又，谁也挑不错儿来。

李氏手艺好，年年街坊从不落张家人，就为这能得张家还回去的小。

这天还不到中午，整个南县都是灶火蒸的甜香，街上提着大包小包灶团的人络绎不绝，且这会儿已经不设宵禁，直到元宵节过后才会恢复常态，所以到都闹哄哄的。

在这样快活的氛围里，竹枝巷的主妇却犯了难，黎氏带着自家的虾藕团坐在李氏房里：“咱们可要给顾家送礼？”

虽是询问的气，但李氏哪里看不大伙儿的不愿。普通百姓人生三大乐不外乎吃大、发横财、看乐，吃大且在发横财前边儿，可见大伙儿对这事儿多期待了。

久不见大动弹，小民坐不住了，咂着嘴叹阮氏真乃绝主妇也，地且还没踩就想倒赚一笔团吃，难怪往竹枝巷来，这不是合该大伙儿一块儿邻居么？

看着黎氏里的赞叹和不满，李氏心里好笑：“她们孤儿寡母的，想省儿也很正常，谁家没了男人不想方设法赚嚼用。但这团不值几个钱，你我贸然上门就怕别人以为咱们结，不如等她家送了来再回礼，不曾送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黎氏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拿了小就回家往外一说，果然巷里便纷纷平静来，静等阮氏招，好些婆媳妇儿连饭都不曾吃得多少，心心念念地预备着如何与顾家打得有来有回。

正在家里画画鸟的阮氏听了小丫禄儿的话心里直想跪在衙门跟前儿喊声青天大老爷，民妇实在是冤枉呐。

在古代，女人嫁人便是二投胎，阮氏胎不行，二胎却投对了路。顾教谕对她那是好得没话儿说，两人成婚十来年，一个地饭样样能的村姑早已改换面。现在别说人往来，就连切个菜她都能把手砍了。

顾教谕一去，阮氏本想着自个儿支楞起来，不成想了两顿饭，家里碗筷都换了一，疼得婆都喊天，再不要她动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