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定还是要走的。”

艾叶栽缩在素曜臂弯里，极小声地念了句。他鼻息，雪发密搔得臂弯发。

“嗯。擅离职守太久，天象大变。若我不是无人可代的职，怕是早就要被摘了仙，该散了魂。”

“我给你了树。”艾叶闷声。“幼桂，我答应过自己，哪怕是什么地府渊，也要为你上一株，并且养活了它的，你不去看看。”

“白玉京又不是没有。”素曜摸着发哄他，“看那个就行，想得起你。”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艾叶不悦，“我是说，天界，我自堕成妖，再上不去了。”

“那我来寻你。”素曜笑答，“我的命铃在这儿，自然是要回来看他的。”

玉满堂光，屋温适宜，很难让人意识得到这儿可是妖王寝殿，是寸草不生的大荒之地。

“那你岂不又是擅离职守？”

“我可是月帝，谁敢我。”素曜扬起在艾叶，“白玉京虽看似清冷孤弱，可终归是在运行明月，无人敢来冒犯。白玉京的规矩是我定，月是我来运行，谁都不着。”

“别让我等太久。”艾叶沉闷这句话时，隐忍得都是不甘与胆怯。

他等了太久了。等到沧海桑田，等到是人非，等到早已耗尽虚假的。于是说这句话后，再呜咽将怀中人抱。

“我不敢松手，素曜，顾望舒，小妖怪……我不敢，我怕我一松手，便是梦醒魂断，便是镜月，都会散去，我还是孤一个，我还会从白藏酒肆的凉榻上醒来，我还……”

“我在。”

素曜转将他搂怀里，着被褥沙沙作响。桂香郁直奔鼻腔，泪温了他满。

“我答应你，再不让你久等了。”

从此良辰景，再不会丢了一人。

或许有时月会不合时宜地，晴空中得见，暗夜中不见。笑笑就好，他只是需去哄一只倔，又粘人的小妖罢了。

——“顾望舒，我那个蟒圈呢，你丢了？真丢了？”

“没有……留着呢。你想要我次给你带来。”

“呦。太星君留那个什么，你当时不是嫉恨得很？”

“你的东西，没舍得……”

“你瞧瞧，嘴的东西。我就说你打那时起便喜我了，不用寻回记忆也足够喜我，你就栽在我手里了！怎就打死不承认呢。”

“……那么旧的了，要么我给你打条新的。嗯……啊，龙怎么样，我刚好养了一条白的……”

“喂！我不要啊，我不要！算了算了！你还是把旧的还给我！我，我念旧！”

———

言非一方卑微恳求，非一方妥协，亦非独自承受痛苦厄难。同甘共苦，亦需要公平，需要付，需要决心。

于是这份决心，可穿山越，可直达九天，可奔明月，可屈天命。

于是，可破万难，可度万险。不惧言蜚语，世俗偏见，份隔阂。

就是，是这世上最韧的话，也是最毒的咒。

是生生世世不息的羁绊。

是一往直前无尽的勇气。

是漆黑暗夜中为你掌一方光明的烛。

秋不，景短。须烛方寸，却是值得为此刹那铭刻一生的，付之一切的喜。

谁为须张烛，凉空有望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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