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亡于哪年。”

“七百三十又三年前。”艾叶不假思索。

七百三十三？这妖记的如此这般仔细，还真是个绝世痴的。秦广王将眉微挑，独自暗忱。

“还有没有别的了？泛泛难寻。”

艾叶脑海飞转，时过境迁，早已是埋没无垠七百余年，可那时回忆竟然能还会如此鲜明，一幕幕走灯般浮现在前，仿佛就在昨日，初见在昨日，共赴绣谷也在昨日；妖门大开，他宁以殉天……亦在昨日。

一时间不知从何起。

他记得他月沐影遥遥走来，伴着那静心清脆银铃声。

记得他持伞而立，迎月光渺渺桂树飘香，瑶琴声醇灵韵笼，一副尘仙人姿态。

记得他执桂魄剑于群鬼煞之间，撑一漫天结印守城池，敛容屏气，杀伐果断。

记得他不畏生死，孤傲骨，一正气。

也记得他怀中的温，相拥而眠，日夜缠绵时，上骨里的桂香气。

他全记得，一分一寸，未忘记丝毫。

然这些记忆亦是最毒的药，最恶的咒，每次如惊涛骇浪涌回脑海时，都是几乎要了他命的又悔，又痛。

于是艾叶惶然闭，试图笨拙又可怜地刀断，失音：“他……他是个月人，生来就与常人不同。妖王九夺位之时曾仗剑一击诛邪，也曾以凡唤天雷斩大妖，护一城百姓，他……是救过世的。”

他救得了世，却没能救自己。

秦广王没再应声，一双血目金光频闪。唯他那双神目可从满屋名讳中看到一人间片段，将众生悲喜乐，生离死别，尽收底。

就这样竹简飞转，墨写名讳满殿驰骋地，过了不知多久。

他在那数以万计的走灯般人世碎片中瞥见一抹黑衣，一银发束鹤冠，威严立在烈风中，妖门，手持银剑，横眉冷对前万千鬼煞，仪表堂堂，格外显。

却在许久后，见这威风凛凛，气势非凡的地府一殿王挥手止风，纳百万笔墨册中，血瞳归漆黑，静停了几会儿。

叫这刚刚还金光铄铄宏伟澎湃的空旷大殿瞬归死寂，艾叶大气都不敢再，张堪比像个在等宣告的亡魂。

“嘶……奇怪。”

艾叶心一颤，问:“殿，怎么了。”

“他……未曾踏过这黄泉黑路。”

秦广王摇，疑惑不解将眉锁。

“我看了数遍……不可能，我也知不可能。但这生死册簿上，他既无前生，亦无转世，真是……奇怪。”

人死怎可不踏黄泉路，就算罪大恶极永无回，也要在这一殿受审啊？

更何况他救世，舍，不成神就罢了，怎么会……还平白丢了不成？

“他这通天福祉，转生定会成为皇族贵甲，命百岁，寿终正寝。可为何没能踏上这黄泉之路，成个无魂之人，那解释就只有……”

艾叶看得穿了秦广王心思，只是不甘心讲罢了。他将双拳死自己不语，其实心早已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太可能…如果真了七百多年孤魂野鬼，岂不早就成了恶煞得祸天，地府三千鬼厮，不可能没听过这等恶煞名号。"这十大阎王之首，地府一帝，不禁陷思量后低语。

艾叶似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沉重心，咚，咚，咚地敲着膛，一，两，三……几窒息。

他只想顾望舒就算是了恶鬼，也定会回来寻他，不可能在这七百年间如此音讯全无。更何况，这人间再无什么执念，值得他连黄泉都不。

他明明走的时候……

——“……等……我去找你。”

盛如惊雷的冲击脑海，寸寸全是叫他丧魂落魄的回忆。

——“好冷啊……艾叶。”

是他留的最后一话。

"或者，是有改天命，或犯命格禁忌，学了什么禁术，导致死后再无来生，也不是全无可能。"秦广王挑看了艾叶，语气清淡，却是一把杀人诛心利剑，刺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血模糊。

"毕竟他是名修士，法力超群，凭人□□拦住鬼煞大军，诛大妖。你说他是怎么来的这法力，你当真懂他吗？难讲。"

过分期望，只得招致更大绝望。

一个膨胀了七百多年的期待啊，早已在命门中生发芽，开结果，将整颗心脏都包裹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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