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相余党力不比前护国军，致使您是分乏术，两难相全。所以这一战，必须是我。”

冯汉广颇为不解，略蹙了眉:“你是叫我，弃城京的意思？姚十三，你当懂我的，我只是说……”

跪的是人，还是，将军。

姚十三丝毫不见犹豫商议之意，侃侃来。

姚十三这才嗤声低笑，像是松了气，听他说着。

即便是看他宽阔肩背，姚十三依旧见得此刻他的彷徨，愁容，甚是不甘。

姚十三再缓缓抬时，依旧目中盈，嘴角带笑。温柔纯净中，却多了份定。

黑夜中背月而跪，衣领遮得，冯汉广瞧不清他的脸，也不懂他跪的什么。

忽然屈膝跪。

姚十三神一惊，连后背都是颤得明显，却听冯汉广继续:

“十三，你这是……”

“那就去。”姚十三在寒风中将衣领竖得更，“我的将军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他取到手。莫说益州一城，只要开，这天都将是您的。”

“我既生于益州，守于益州，断不能放任一城百姓于火不顾。或许对朝廷而言当稳权为上，哪怕益州被蛮族占领屠陷，将来再打回来便是。可这益州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权全信我，敬我的百姓，我不能弃之而去。为新帝，为我一人名号，将他们牺牲皇权的祭品。”

姚十三却未如言退，只安静在后站了许久，待前人似乎心境平缓了些，才:“是护这边疆百姓，还是攻皇城夺回曾属您的东西。将军心中其实早有定夺，不是吗。”

“你问的冯汉广，冯汉广当然要你。”

姚十三目光岌岌，将心思压在底，问:“汉广，若要你在益州城十三万军民，与我一人之中选一个，你选谁。”

“不可能！”冯汉广在惊愕中喊声，“俘兵是什么，都是从蛮族拉回来的！且不说你这是放虎归山，随时倒戈，就算他们真的听了你指挥，那也都是些痼疾在，没什么战斗力的！姚十三，你知蛮族兵健，韧极以一敌百，你要五百人，那是去送死！”

冯汉广一愣，转即大声:“胡说什么！武将的事，你试图掺手个什么劲儿！再说益州又不是缺将领，我们缺的是兵！”

“小将军一生固执呐，我还怕劝不动他呢。”姚十三杏如月光，巧笑作言，“可如今有了肋，便有了活的念。以往只被我用在训刑诛心害人的手段，谁成想，竟能救人呢。”

也跪在他的将军面前。

“让我去，将军。十三不要您的兵，但需俘兵役五百便可。枉说守城，我能将他们逐中原，退据冰原，甚至于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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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冯汉广沉声。

“可您若固守于城，抗旨护新帝，新帝胜了您便是抗旨，反军胜了您也是败军将领。别无选择，唯死路一条。”姚十三幽声漾，听不怜惜，也听不动摇。

跪在这苍穹月，跪在袅袅飞雪之间，跪在冰冷黑石城门上。

“可我就是要他们去送死？”姚十三微笑不改，棋局已成，：“五百人，不过征前给城里百姓样罢了，让他们安心即便总镇将军离城，也依旧留人舍命保护这里。”

姚十三呢喃展笑，再转时。

“驱净蛮族一战，命我去吧，将军。”

两人的异同声，倒是引姚十三悄然生笑。

姚十三微微以余光看向冯汉广，看他望着远狼烟成云，眉愁，中昏暗，查不清心思。

“是我无能，护不得他一生周全。或许也是这孩，命里当绝。”冯汉广默然。

“怎么说？”

——“只是思安。”

“如我鄙夷不屑的小崽，如今倒行了件好事。”姚十三在这惑困关居然笑声，冯汉广不明所以转了回来，看他拉着衣领掩嘴笑着，苍白破碎中还带了些俏顽。

“但益州的总镇将军，誓死也会护他的军民。”

“我的将军啊……”

冯汉广未加思索，直接:“选你。”

“假若从前，我定不会犹豫半分。不就一条命罢了，益州将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维护万民，不惧生死。只是……”

“可那有什么用！”冯汉广厉目积血:“你带那些废送死，城门还是一样会破！时间问题罢了！”

——“是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