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宁笑：“连你也会欣赏这本书，看来它确实是所谓步民主的妇女之友了。”

淡而认真的目光投在上，便像被两把小刀钉在了原地，叫人移不开去。

她裹在朱红旗袍里，整个人像是一朵妖冶火红的大丽，浑上都在响亮地叫嚣着——“看看我多么漂亮！”

“这可不是一般的闲书，这才第一期呢，我刚才去买的时候就已经快断货了。”厉以宁戏谑：“哎，你不是向来对这书不屑一顾么，刚才我看你可看了好几页呢，觉如何？”

“哟，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宝贝别的书。”穆星翻了翻。

着穆星盯她的目光，厉以宁眨了眨，微微偏开，想让自己的脸红不那么明显。

她指了指玻璃柜的另一款耳环：“我看这款好，更时兴，菱形也衬你的脸型。你不是有一雪纺的波裙，这样的明黄缀倒也合称。”而且不是照搬的款式，至少她是没见过。

她刚才看了几页，虽然也有一些诸如《不嫁主义》之类颇有些见解的文章，但有一些实在是标民主号，行双标之实的东西，不值一提，又往往影响大。

又给厉以宁选了一条项链，穆星功成退，跟着厉以宁往旁边的时装店走。

但看厉以宁喜，她虽然腹诽，也没有太刻薄：“还好吧，里面有一些…嗯，容养颜的容我觉得很值得参考，还提可以打维生素针白，那个作者是…叫什么笑何人是吧？”

华荣洋行大楼，一间灯光昏黄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倚在窗台上，眉微蹙，静静看着窗外。

阿璇难也…

“可不是么。”穆星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又想到什么，拿起手里的书翻了翻：“《玲珑》？你是说这本？”

这一吴语可谓蹩脚至极，只是从她的中说来，又似乎自带了一柔意，掩盖了音的怪异。

不同于现时兴的平板材，女人的手肘撑在雕窗台上，腰窝一弯，满满地凹一曼妙弧度，颤巍巍地仿佛要溢来。一弯鬈发细细密密垂，随着动作而微微颤动挲。

白艳梨带雨地哭诉：“我在那三堂里受姆妈多少委屈，你还不能给儿依靠，只会怪我！”

冷脸摆了，这会儿便该上茶了。

“大丽”后几步开外，坐着一个公哥儿。他眉拧着，搓了搓手，又抹了抹衣摆，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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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一红，崔少爷便慌了，又伏小低地给她赔罪。

穆星自然而然地移开目光：“我说这风格在国外叫‘ArtDeco’。”

厉以宁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装假小太久，连逛街的魅力都不能会了。你没有看《玲珑》里说吗，登女郎就是要有能够挑选极品的毒辣光，这是要通过锻炼才能学到的！”

“这样的首饰何不等洋行的人送到公馆时慢慢挑选，品质款式都有保障，何必废脚力来逛街。”穆星说。

…

厉以宁隔着玻璃看了看，也不试，便：“你觉得好就行，这对包起来吧。”

男人，个个都是睁说瞎话的手！你不知我要什么吗！

“艳儿，你究竟要我怎么办？”一个男声打破了“大丽”迎风的寂静。

顿了顿，她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崔少爷格是啥话，吾是啥人，侬又是啥人，吾哪里敢有甚么‘回心转意’的意思？不过一切悉听尊便，由着侬适意罢了。”

白艳冷哼一声，继续摆谱：“侬阿是勿兴？侬勿兴，自别去，勿要来寻我的病！”矫至极地转一跺脚，她甩一甩手帕，回坐到窗的椅上，拿起手帕就挤了两汪红通通泪，还不忘撩开裙摆一截雪白的。

穆星敷衍一笑。

厉以宁：“…什么？”

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白艳默默对着窗棂翻了个白。

“噢，是二嫂…”穆星喃喃声。

崔少爷急冲冲：“我不懂你这话！我送你东西，你也不要，让你自己来选，你也不兴！我哪里还能兴？”

等不到“大丽”开，他又急：“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艳儿，我歉，行吗？我歉！我每次约你来，你总是这样的不兴，你到底怎样才肯回心转意？你还要我怎么样？”

厉以宁：“对啊，哎，你小心儿，可别坏了。”

闲聊了没几句，厉以宁又被半路上一间洋行引了目光，穆星只得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