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时一怔，拧眉抬眸：“你说什么？”

他抱了她一路，她又不老实，刚上些的伤被重新撕开，鲜血浸透了中衣，一地往外渗来。

她不会再那么好哄了。

她安静了半晌，笑：“我没有赌气。”

“谁说没人在意你？”苏曜摇摇。说话间已走过后与朝堂间相隔的殿门，放望去，宣室殿巍峨的廓已近在咫尺。

顾燕时恹恹的，一时安静去。苏曜抱她步宣室殿，直寝殿之中。

他无声地调息，肩痛得愈发厉害，只得尽量走快了些。顾燕时听完那句话安静来，在满天星辰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脸，底一片晦暗。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昨天早上的事。

死了，就什么都不打了。有没有人骗她，有没有人在意她，都可以抛之脑后。

她于是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她想他的法虽让她不适，却是有缘故的，她不想为这些事记恨他。

她说罢，冷冷淡淡地翻过去，不再看他。

她不理会，他就独自了寝殿，到侧殿去重新包扎伤。

他缓了一息：“我生母早逝，父皇他……儿多，不在意我，小时候只有大哥待我好，他的仇我必须报。”

“燕燕。”苏曜无力一喟，隐约嗅到些许血腥气，他起了，“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可她真的不想活了。

殿中灯火通明，他将她放到床上，看到她中一片死灰。略作思忖，在她边躺：“燕燕。”

他若不肯让她死，总有办法将她拉回来的。

说着，她再度挣起来，不肯再让他抱着。

他：“我说过了，我们这些局中人不净，不该是你去死。”

她似乎仍不想恨他，他这样抱着她，她也并不厌恶。

她帘抬一，从他面上睃过，就又低了去。

他想说什么呢？想说他在意她？

昨日一早，她发现他给她松开了锁链，就赌气地反将他锁住了，然后自己闷了半天，一边还在生他的气，一边却忍不住地在心里为他辩解。

这世连爹娘都不能信，他与她之间的分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是一心气儿一提不起来了。

多奇怪啊，她曾经觉得他的言巧语虽气人却有趣。现心气一失，她就反起来，一个字也无意多听。

他想万般纠葛，总不该是无辜者去承担罪责。而若那时大正教已被扫清，不无辜的人，大概也就是他了。

她的声音带着轻颤，中尽是央求，只怕他为了她与大正教的牵扯不许她死。

就像她的父母一样，一直在骗她、利用她。

她便只皱了皱眉，没有应他的话。

他将她搂住，她没再挣，却也没什么反应，仿若一截毫无生机的枯木。

只可惜，她连死都不了主。

苏曜肩的伤一阵撕裂般的痛，将她抱稳，她攥住他的衣领：“没人在意我。苏曜，人这样活着没有意思，你放我走吧……好不好？我把我知的都告诉你了。”

苏曜沉了半晌才再度启，声音无比小心：“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顾燕时神淡漠，不置一言，也不大懂他现在说这些什么。

可现在，她的心境好似突然变了。

顾燕时凝视着他，半晌，轻笑：“你惯会说这些话哄人，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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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从来没信过她。

苏曜顿了顿：“等我把他的仇报了，你若真的恨我……”他目光落在她面上，神沉沉，“解药我不再用了，给你一个清净。”

她心里难受，万般理都想得明白，也还是难受。她没有心再去为任何人辩解，只觉得疲累，疲累之中翻来覆去地总在想，或许还是一死最为轻松。

赌气。”

那日他对兰月本就有防备，无踪卫来得也快，这一刀未重要害，只是伤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