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心存侥幸。直到现在，他也更愿相信她中的茫然都是真的。

可他却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顾燕时”已被供奉灵位，那她是谁呢？

他看看她，想起她曾经与他谈及家事的样。那时他就听她的父母或许没有那么疼她，她却说得兴，弯弯眉里尽是笑意，那份幸福，像是真的。

这是她最让他生畏的地方。

他查到的疑那么多，可她这个人太真，她的嬉笑怒骂都让他无力抵挡。

顾燕时张了张，声音轻颤：“你……你不信我了？”

这话她就反应过来，他从来都没信过她。

她心里忽而一阵绞痛，牵扯得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她皱起眉，低盯着上糟糟的衾被，咬住。

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咬得生疼，很快，一腥甜漫来。可那难受还是未有缓解，反倒更加猛烈起来，激得她鼻一酸，泪骤然落。

她忙不迭地抬手去抹，一滴两滴，抹也抹不尽。

苏曜一滞，心里倏尔慌了。

在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听他说了这些会有什么反应。他想听她解释，也准备好了看她翻脸，但没想到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哭起来。

“燕燕？”他唤了声，迟疑了一些，伸手揽她。

她手胡推过来：“你不要碰我！”吻执拗又认真。

她咬着牙抬：“你不信我，还演这一场大戏封我当贵妃什么？你就……你杀了我呀！何必这样虚与委蛇！”

她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的，说到一半，泪又涌来。

她没再低拭泪，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我以为你喜我……”

此语，她的语气一弱了。委屈填满四肢百骸，终是将她的声音中都织上哽咽：“我以为你喜我！”

她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控诉。

她以为他喜她，可他从来没信过她。

“燕燕。”苏曜垂眸，行将她抱住。她再度猛烈挣扎，他的伤被牵扯，“嘶”地了气，她一不敢再动。

苏曜沉息：“ 我喜你。”

她贝齿咬，心生嘲，倒得以将再度涌来的泪忍了回去。

他又说：“我不会杀你的。”

她摒不住地一声轻笑。

“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杀你的。”他再度。

顾燕时一怔，多少有些意外。

她一边等他的文，一边分辨不清他是不是又在胡说八，却半晌没再听到他说什么。

她不禁僵地抬了抬，他察觉她的动作，只她又要挣扎，环住她的双臂更了三分：“你别走。”

简短的三个字，忽而变得无力，并不是在与她打商量，却又藏着些许难以掩饰的恳求。

顾燕时迷茫地望着四周，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他。

他在她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记得最初的时候，她和旁人一样，觉得他谦谦君。

后来，她觉得他是个混账，是个掩藏在君面的杀伐果决的暴君。

再后来，她倒不觉得他是个混账了，却依旧觉得他杀伐果决。

那也不打。就像他说的，没有皇帝不杀人。

可现在，他在说什么？

她有些慌，无措地僵在他怀里：“你……”她哑了又哑，“你为什么啊？”

苏曜闭上睛，她父母的事几度涌至嘴边，又都被他咽了回去。

他想她该是知的，但心底的那份侥幸却在这一刻升腾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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