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听及此，明白了。

——这是要还受生债啊。

传说人在曹地府里都有本债，一生的善恶皆记于其中。的善因会结善果，的恶事也要一一偿还。

如此便有些方士会助生者在活着时为自己的恶事提前烧纸，谓之“受生债”。

债先这样清掉一些，人在地府的日就会轻松一，投胎或许也能更快。

这些说法苏曜都听过，却嗤之以鼻。这般认真安排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竟还将小鱼小蜗都算上了。

苏曜一声低笑，隐觉外面的谈已至末，便先行这回茶榻，风轻云淡地继续品起了汤。

顾燕时很快也回到房里来，边走向他边问：“合么？”

他嗯了声。

顾燕时抿一抿：“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有微不可寻的发虚。

说完她也不唤人，自顾去衣柜前取了寝衣，便往汤室取了。

他又喝了汤，视线落在她清瘦的背影上，一时在想，他是不是把她吓过火了啊？

真好诓。

不过这副乖乖的不敢凶他的样倒很有趣。

他啧了一声，心暗自拿定注意——三日，再等三日他就不吓唬她了。

免得把小鹌鹑吓破胆。

是夜，顾燕时在又一场大汗淋漓后昏昏睡。苏曜知她今日心神不宁，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多折腾她，却在夜半之时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

他睡觉极轻，呜咽声响了两次，他就醒了。

房中一片漆黑，苏曜无声地侧首，隐约看到一旁的背影一阵阵轻搐。她压抑着声音，哭得极轻，不多时忽而撑起，噎噎地蹭到床尾，小心翼翼地避着他床。

顾燕时连鞋也没有穿，光着脚无声地溜向房门。

她怕吵到他睡觉，真的被他掐死。

行至门边，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迈门槛。

他夜宿欣云苑总归是见不得光的事，即便欣云苑的人们都清楚，她也不肯他们留在这里值夜。

是以整个外屋都安安静静，漆黑里唯有窗纸中透的隐约月光为伴。

顾燕时怔怔地望着月光，缓了两息，随意在一张八仙椅上坐了来。

八仙椅边都有小桌，是平日待客时放茶盏用的。她伏在桌上，了会儿神，恐惧就翻涌地更厉害了，泪在眶中打了个转，一涌而。

顾燕时噎了两声，脸埋臂弯里，在寝衣上蹭掉泪，脑海里如梦魇般回着他白日里的话。

他说现在在面陪伴先帝的嫔妃没几个，若她去了，或许就是一号的妃。

那多可怕。

她怕极了先帝待她不好，但更怕先帝独独盯着她一个人，只待她一个人的“好”。

过往的霾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后来在与苏曜的一次次苟且中，她尝到了甜，便可以将那份霾搁置不想。但现因要去殉葬，那份霾再度呼啸而至，让她心惊胆寒。

那样的“独”，她无福消受。

整日的惊惧伴着泪越涌越烈，顾燕时哭得止不住，双肩直颤。

猝不及防的，她听到一声：“母妃？”

熟悉的声音在她心一击，她蓦然抬。

黑暗之中，一颀的影立在卧房的门槛之，她看不真切，却能觉到他在看她。

而后，他迈了门槛，一步步走向她。

她犹自僵坐在那里，他走了三四步后，她倏尔回神，霍然起，步步后退。

借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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