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也知他那话是激他，只是心存侥幸而已，侥幸被打破的瞬间还是失落。

罢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一了百了。

苏曜嘴角轻扯：“母妃不打算说‘君无戏言’之类的话吗？”

“那有什么用。”她扁着嘴，“我又不能去衙门告你。”

哦，学聪明了。

苏曜笑声：“很对。”

说着又忽而一施力，再度将她翻到床里去。

他拢着她，安然闭：“让朕抱一会儿。睡了。”

语毕，他扯了个哈欠。

顾燕时看看他，心稍稍有歉意。

被他这一番逗，她都忘了他先前是在补觉了，是她扰了他的清梦。

她于是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睡去。

可是……

可是她不困呀！

念在他刚刚肯帮忙的份上，她稳住心，耐心地等着。

苏曜嗅着怀中人的清香缓缓睡去，笼罩梦境的迷雾散开，又是一片熟悉的境。

是那个新年。

同一个新年现过太多次，他几乎立时便知这是梦境，却醒不过来。

那年他还很小，还不满六岁。年初四那天，里年纪相仿的几位皇聚在一起玩了大半日。

因着他已跟着大哥苏昭在东待了近两年的缘故，从前对他看不上的哥哥们也不大欺负他了。他玩得跟兴，回东时天已然很晚。人劝他先去用膳，可他觉得该先去见大哥，告诉大哥他回来了，就跑去了书房。

走书房所在的院门，他就闻到一药香。

昏暗的天，苏曜他抬起，视线直投到书房的外屋中。苏昭刚好就在外屋，听到动静转过，看见他的时候，多少愣了一。

然后，苏昭笑起来，那笑容如平日里一般无二。当时他太小，没能看笑容之那一丝隐约的决绝，见大哥迎过来，他只一门心思地想告诉他今日玩了什么。

苏昭耐心地听了会儿，蹲，摸了摸他的额：“十二弟，哥跟你说事。”

苏曜：“什么事？”

“一会儿……哥哥要办些事，不知能不能办成。”

他便问：“哥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苏昭笑起来，垂眸，那笑容又淡去了些，“只是若是不成，大哥日后可能就没法照顾你了。你生母走得早，从前也没少挨欺负。若是……明日晌午前不见我去找你，你就拿着这个……”苏昭边说，边解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在苏曜的记忆里，那块玉佩是大哥一直着的。

“你拿这个去找母后。你告诉她，你会帮我报仇。”苏昭。

苏曜一滞，多少觉了些不对，不安地看过去：“报什么仇？”

“你这么说就是了。”大哥的手拍在他额上，“不是真要你报仇，是这样说对你好，等你大就明白了。记住了吗？”

“哦。”他了。

大哥不放心，又提醒他：“母后若细问，你别告诉她是我教你这么说的啊……”

他不满地皱眉：“我又不傻！”

“不傻就好。”苏昭满意地笑起来，轻松，“去用膳吧，晚上早些休息。”

苏曜一时迟疑，追问的话已至嘴边，却猛然惊醒，后脊尽是凉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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