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昏暗随着灯火燃明一分分被驱赶，待得最后一盏亮，房中已灯火通明。

小孩才会这样。

幼稚鬼。

无事时寻作乐，了事杀之，一了百了，最轻松不过。

摇了摇，他边褪去外衣随手丢在一旁边踱向茶榻，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

顾燕时低，暗恨自己报得低了。

她有所察觉，心念一动，抬报价：“叠衣裳……也可以抵债吧？一百两银。”

一些不可说的绪让他扯了嘴角，大有些嫌弃自己。

顾燕时神一瞬，旋即注意到被他丢在地上的衣裳。

她不喜这样的钝刀割。

转而又听他：“不过——叠衣裳也可以抵债，就一百两。”

他只穿了一袭雪白的中衣，原被玉冠箍着的乌发也闲适地散开，和中衣的白叠在一起，颇有几许尘的仙气。

他好似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顾燕时双颊一，贝齿狠咬住。

只看了一，她就继续忙她的了，心里暗暗揶揄他连冕服都能扔，倒把个压岁钱串守得很好。

顾燕时一语不发地将衣裳抱到茶榻上慢慢叠，又捡起散落各的腰封、敝屣、绦，一一理好。

苏曜的视线凝在一缕火苗上，缓了一息。

天的广袖礼服又大又沉，她费力地展开，想将它叠一叠，却发现衣服比她了一大截，糟糟地委顿在地上，很不好打理。

她都不抬，问得敷衍：“为何？”

顾燕时边的人方才都已被他摒开，现院中寂静，不见人烟。他凝视这份安寂半晌，提步走向正屋。

俄而视线一转，她忽而注意到茶榻上放着的钱串。

“母妃怎的提钱。”苏曜轻嗤，遂放书，慢条斯理地跟她说，“其实母妃一件事就能将债都抵了，母妃心里清楚。”

“因为有两个对朕很重要的人，都用同样的编法给朕打过钱串。”他。

敲打她什么？

她也早已清楚，什么还债，他自始就是在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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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在约莫一刻后回到房中，两名御前女将她送到房门就止了步。她独自推门而，绕过屏风，看见他翘着二郎躺在茶榻上，在看书。

他不是真的在意那个钱，她却是真的被他抓住了肋。

苏曜笑一转，侧过来看她。

苏曜沉默着，眸发沉，步卧房，探手从矮柜上摸火折，自顾将多枝灯一盏盏燃明。

迈门槛，苏曜了冬夜寒凉的空气。

可在讨价这件事上，她总是胆太小。

苏曜捕捉到她的视线，伸手抓起钱串：“母妃知朕白日里为何问起钱串的编法吗？”

她一就顾不得什么仙气了，皱眉看他一，俯上前，将衣服拾起：“怎么丢……”

虽则她已知他究竟图谋她什么，但仍心存侥幸，觉得若能凭别的事将债还清是最好的。

睃。

苏曜淡笑：“母妃快些，朕在房里等。”

他好像跟她说得太多了。

她自然清楚，他指的是床笫之。

所以他想图谋的，她迟早是要给的。

言毕，他信步往外行去。没再回看她一，顷刻间就已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