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既看明白了，就不必空耗，妄作挣扎有什么意思呢？”顾燕时说着，搭在被面上的纤手了。

“她说姑娘那心思，她清楚得很……若姑娘不肯帮她，她就把这事嚷嚷得满都知，拼个鱼死网破。”

“没事的。”顾燕时缩在锦被中摇摇，就闭了，作势要睡。

她循循沉息，抓住兰月的手：“我告诉你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讲。”

“嗯。”顾燕时，答应得快，倒令兰月一愣。

只不过，想到先帝与新君乃是父，她便觉得自己还是不对的。

“什么？”兰月面惑，顾燕时环顾四周，见门外窗外都没有人影，才敢将白日里的事照实与她说了。

顾燕时薄颤了颤，望着漫天细雪，回想起先帝。

她有气无力地开唤人，兰月疾步近来：“姑娘醒了？许是这几日累狠了，姑娘睡着睡着就烧了起来……现可觉好些？”

兰月听得面发白，僵了良久。却没有太多讶，只是叹气：“欸！婢先前就觉得……陛对姑娘怕是有几分意的，可婢没想到，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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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月讶然：“姑娘？”

“姑娘稍等。”兰月边说边先去燃了灯，又倒了来，坐到床边，喂给她喝。

只一天不去还债，不妨事的。

顾燕时一路走得垂丧气，回到欣云苑，她连让医女再来一胳膊的心思都没有，草草梳洗一番就睡了。

兰月仔细记这些叮嘱，客客气气地送走太医，折回来就小心地劝她：“姑娘，休息一日吧。”

兰月抿：“那位嫣太嫔……”

这话她自不敢同旁人讲。只是存着这份心思，她也并不曾真正为先帝驾崩而难受过，遑论心甘愿的守节。

如此这般，她越劝自己，心里越烦躁，蒙在被里也隔绝不开这不安。

未成想只这样偷了一夜的懒就遭了“报应”。翌日清晨醒来，她就觉胳膊酸痛不止，用膳时几乎连筷也提不起来。

顾燕时心神无力，原顾不上多去想事，无意中却注意到兰月神闪烁，目光一定：“怎么了？”

顾燕时最后就是在这烦躁里睡过去的，迎来了大半日的噩梦。她睡得浑浑噩噩，傍晚醒来时上的酸痛好似更厉害了些。

“嗯。”兰月，“姑娘刚睡她就来了，磨泡地待了好一会儿。我们说姑娘病了，她只当是拿来堵她的说辞，刻薄挖苦的话也说了不少，还说……还说……”

“没想到我会主动走这一步，是不是？”顾燕时轻轻问她。羽睫低垂去，盖住万千心事。

兰月见状不免焦急，即刻去请了太医。太医诊过后，犹是命医女为她，又开了些安神止痛的方，要她静歇。

她踱向床榻，临近床边就直接往床上一栽，翻将被裹住：“我好好歇一歇，你不必担心我。”

顾燕时浅滞：“又来了？”

她已屈从于他，他大可不必非她去弹曲。至于利息，他愿意算就让他算吧，她原本也是还不清的。

爹爹一把。

顾燕时呢喃：“是个麻烦。”

“但有了这档事，嫣太嫔就真的会害死我。”

顾燕时这才知自己病了，抬手碰了一碰额：“还好。”放手，她又，“我渴了。”

兰月的声音放得极低，在昏暗的光火中，听来十分压抑。

况且……

有些事，私里再晦暗都不怕，却不能放到台面上。

兰月：“是……”

“说什么？”

兰月见状只得先退去，顾燕时闭着睛竭力睡，心底不安地劝自己：不妨事的。

想起先帝，她总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