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他的目光已转向嫣太嫔。顷刻之间，冷意毕现：“嫣母妃自重。”

“我……”嫣太嫔仍自蕴着笑，却在与苏曜对视的瞬间，千言万语都被卡住。

他中的森意不掩饰，看起来直能杀人。

嫣太嫔僵住，原本熟稔于心的调笑之语说不半个字。笑容撑了两息，也溃不成军。

她了一气，自维持最后半分从容：“陛不想听……便算了。”

苏曜垂眸，冷意淡去，修的十指将奏章翻了一页：“母妃自便。”

这句“自便”风轻云淡，好似她愿意唱也随她。可嫣太嫔终是不敢了，立在那里滞了滞，匆匆离开。

在她转的刹那，顾燕时觉得面上被狠狠剜了一。她只不觉，眨一眨，兀自落座回去。

琴弦拨响，在殿之中泠泠漾。她如昨日一般使着小聪明，更多的心思却转在了嫣太嫔上。

她看得，苏曜对嫣太嫔颇为厌恶。也可知晓，并非对每一位太妃太嫔都像对她这样。

前两日渐生的一些猜测在顾燕时心底慢慢变得清晰，她时而安静地望他一，卷翘的羽睫颤了一颤，又低去。

这怎么好呢？

她自知这样的事是不对的，可鬼使神差之间，脑海里却晃过兰月说的话：“九重阙，果然还是陛的心意最要了。”

兰月还慨叹过：“姑娘若是晚半载就好了……给陛当妃嫔远好过服侍先帝。””

这些话像咒，纠缠在脑海里，驱也驱不散，令她心如麻。几分侥幸被撕扯来，让她生要铤而走险的念。

“静母妃？”

“静母妃。”

恍惚里，两声唤听得并不真切。顾燕时猛地回神，手蓦然住琴弦。

“怎么了？”琴音辄止，她望向他，心底慌。

苏曜正从御案前起，不多过问她的绪，悠然轻笑：“该用膳了。”

一上午竟就这样过去了。

顾燕时匆忙起，将琵琶给人，低随他往寝殿走。

迈过门槛时，她轻轻问了声：“多少首？”

“嗯？”苏曜回眸。

“晌午弹了多少首。”她又。

他抿：“五十六首。”

顾燕时低着，没再说话。

苏曜信步走向膳桌，不急着坐，双手撑着桌面，笑望着她：“母妃最好能想些别的法还债才好。否则——”他语调拉，“这利息不等人啊。”

顾燕时纤瘦的肩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这样的神，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在她去教坊求那叫江德的老太监的时候，江德也是这样的神。只是苏曜才刚到弱冠之年，又生得俊无俦，便让她没有那么反胃罢了。

这是如一辙的，看猎般的念。

顾燕时垂眸行至桌边，安静落座。苏曜好似也无所谓她是否作答，低笑一声，便也坐。

一顿饭用得沉默之至，顾燕时尽量不抬看他，只盯着近的几菜吃，却仍能明晰地觉到他的视线在她面上划来扫去，愈发地不遮掩。

她无声地吃菜，面上波澜不惊，心惊意难平。

她心里知，人在里却不懂得顺应九五之尊的心意，是很傻的。

况且在这样的步步相之，怕也并没有什么她不顺应的余地。

——难不成等利息到一万两，她真要太嫔的位去么？

到时她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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