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好听，慢条斯理的吻却让人生气。顾燕时心底的慌一阵甚于一阵，匆匆逃茶榻，只庆幸自己睡时不曾脱了外衣。

他扯了嘴角：“若不论守寡，母妃喜什么样的颜啊？”

“你怎么在这儿！”她终于把话质问来，“不是说让我在寝殿睡！”

木然片刻，她一伸手，将那钗夺了回来：“不要玩了！”

苏曜手中一空，也不恼，顺势抱臂：“母妃息怒。”

这样的钗并不真正用于固定发，只为缀，所以用金银一类偏的材质为底也无妨，样式好看才要。他手里这支就是以金为底，钗是蝶形，蝴蝶方坠有几缕苏，行动之间可摇曳生姿。

苏曜皱眉，手握着簪杆悠了起来。苏被他悠得快速飞转，窸窣轻响不绝于耳。顾燕时沉默地抬起帘看一看，就又低视线，随他这样无聊地玩去。

“母妃不是睡了么？”苏曜挑眉，“朕是扰了母妃清梦，还是占了母妃的地方？”

“你怎么……”她声音打颤。锦被仍盖在她上，他活动了一脖颈，肆无忌惮地欣赏锦被之上的这张漂亮小脸。

“你……”顾燕时瞪大了睛，看着他说不话。

她已知晓他大抵不似外面说得那样贤明仁善了，可他这样站在面前，总归也还是潇洒俊逸的模样，她实在没想到他能说“事”这词。

顾燕时面涨红：“我……我在守寡，怎好打扮得枝招展的……”

“荒唐。”他不屑轻嗤，“守寡关穿事。”

他犹自仰在床上，翘着二郎，遥遥地一指她：“帮静母妃梳妆。”

顾燕时在某一刹里睡意忽而淡去，纸页翻过的轻响就一明晰了。

苏曜噙着笑将手中的奏章看完，便床，踩上木屐①，大喇喇地踱向妆台。

她皱皱眉，睁开睛，乍然意识到侧有人，猛地惊坐起。

他看着她神间的怨气，笑一声：“母妃如今多大岁数？十六？十七？”

“我这般睡着，陛怎么好来！”她边埋怨边胡理了理衣裙，逃也似的跑去妆台前梳理发髻。

她理着钗上被甩的苏，不理人。

搬开，她只睡了桌旁一半的茶榻，另一旁空着。

女正为她卸去发髻上的珠钗，将发散开再重新梳理整齐。他往妆台旁的墙边一靠，信手拿起一支刚从她上摘来的钗，在手里把玩。

见女过来，顾燕时压制住局促，从镜中凶地瞪他一，就在镜前安坐来。

他“哦”了一声，手里的钗一抛，又握住：“小小年纪，穿这样老气，难看。”

苏曜不假思索地折回殿拿了几本奏章，便又折回来，若无其事地倚到空着的那半方茶榻上去。

他这副样，哪里像个正人君了，朝臣们都瞎了！

“哗啦。”

“难看”这两个字过于直白，连正为顾燕时梳的女都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

“你……”

“母妃脾气好差啊。”他悻笑，不再烦她，转往殿踱去。木屐在地上撞七八糟的响音，顾燕时偷偷瞄了，就见他果然是没好好穿，趿拉着往外走。

听途说之言果然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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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秀眉皱了一皱，还是没有理他。

待得发髻梳好，顾燕时对镜又理了理衣衫，就抱起琵琶了寝殿。她如旧殿侧的八仙椅上，抬手拨去，曲声袅袅，再度萦绕四方。

顾燕时心自说自话。

苏曜好整以暇地放书，迎上她的惊慌失措：“母妃睡好了？”

他一般看奏章，一边兴致地等她醒。

“……十五。”顾燕时呢喃，“但过了年关，就十六了！”

第9章 事起

这原该是明快的样式。但苏曜细看，蝴蝶上描绘的纹用的是蓝、暗红，镶嵌的几颗宝石为紫，面坠着的苏是以细小的墨玉珠串成，沉。

“哈哈哈哈。”他不理会她的局促，笑得十分开怀。接着，他拊掌两声，就有女了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