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多虑了，您才府，难免认生，夫人怎会因着这事而不悦。咱们夫人啊，是最心慈不过的。”琥珀柔声哄着云黛，拿帕绞她漉漉的发，又从妆台后拿一罐掌大的瓷瓶，往牙篦上倒了些。

云黛好奇，“这是何？”

琥珀答，“这是抿，里传的养发方。姑娘的发有些枯黄，用这抿梳，假以时日，保姑娘您的发养得又黑又亮。”

云黛嗅到那沁凉的香气，心也变得愉悦，“这个可真好闻。”

琥珀笑，“可不是，这抿方里可搁了不少香料，有、薄荷、香白芷、藿香叶、零陵香……不然里的娘娘怎么都用这个呢？”[1]

“这个肯定不便宜吧？”云黛才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傻话，国公府上哪样件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姑娘您用着便是。您是国公爷和夫人亲自领来的女儿，日后可有享不完的福气，一瓶抿算什么。”

听到这话，云黛有些恍惚，再看这金彩珠光、锦绣华的闺房，更有置梦中的错觉。

等到晚些躺在舒适的绣帐中，四灯光黯淡，万籁俱寂时，她又想起父兄。

国公府的锦衣玉虽好，可她还是更想念从前在昌宁坊小院的日。

傍晚她会与父兄围坐在桌前，吃着烧，喝着浆饮，听父亲讲着百年前公主怀六甲镇守肃州城，赶走戎狄兵的传奇故事。

那会儿时光悠又惬意，好似永不会结束。

泪无声浸锦绣绸面，府第一天，寄人篱的小姑娘枕着泪，在对父兄的缅怀中昏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慈禧抿方。

第6章

翌日清晨，外天才蒙蒙亮，床帷间的云黛便起了。

梢间守夜的琥珀听到里的动静，很快睁开了，“姑娘是要喝茶，还是如厕？”

“琥珀，我醒了。”里轻轻答。

琥珀看了天，赶踏着鞋，披了件外衫了里间，果真瞧见灰蒙蒙的光线里，小姑娘规规矩矩坐在床边，一双眸亮晶晶的，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还不到卯时，姑娘怎不多睡会儿？”

“要给夫人请安，不能贪睡……”云黛细声。

两年前，沈家来了位老姑，好似是陪着孙来肃州寻什么差事。那位老太太在沈家住了三日，便端着辈架对云黛指了三日。一会儿指责云黛贪睡懒惰，不知早起给辈请安，一会儿又说云黛手脚不勤快，她自家孙女跟云黛一般大的时候，早就准备好全家的饭了。

后来娘将这些话转述给沈忠林，第二天，那位老姑便被“请”沈府，她气得嘴都歪了，在门骂骂咧咧好一阵才走人。

虽说国公夫人心善，但云黛想着人在屋檐，还是得勤谨些，免得遭人背后说嘴。

琥珀虽不知，但也知姑娘还拘束着，想着到底才住来，不适应也正常，便解释，“夫人向来睡到辰时才起，有时伺候国公爷起后，还会继续躺会儿，所以姑娘您不用起的这般早。”

云黛“啊”了一声，有些无措，“那我、我……”

琥珀笑，“既然您醒了，那婢给您打洗漱，再让红苕和翠柳去厨房取早膳来。待用过早膳，那会再去请安也差不多了。”

云黛松气，“那就有劳琥珀了。”

*

用过早饭，天光也大亮，窗外的腊梅幽香阵阵。云黛闲着没事，趴在窗盯着梅发呆。

等到琥珀掀帘来，说夫人已经起了，她连忙从榻上爬来，整理好衣裳，随琥珀一去请安。

乔氏那边才梳洗好，便听丫鬟来报，清夏轩的沈姑娘前来请安。

“这么早。”乔氏将一枚紫玉雕云纹玲珑簪漆黑发髻，温声，“快将人请来。”

云黛很快了，见着乔氏，规规矩矩蹲了半，“云黛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好孩，难为你这么早过来。”乔氏从梳妆镜前起，上前牵过云黛的手，亲切的走到榻边坐，“昨夜睡得可好？”

云黛，“有劳夫人挂怀，昨夜睡得很好。”

乔氏看着她微的，心里叹了声，面上却不说破，只问，“可用过早饭了？”

“已经吃过了。”

“那你再留着陪我吃些，你太瘦了，还是得多吃些。”

云黛知乔氏是好意，她心里也是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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