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将他圈在这后方寸间，看着他有志难酬、孤寂凋零，能让自己快活些！

“陛，臣去让江公公召谢世吧。”佘霜壬，“您且再歇息片刻。”

“回来。”殷夜理了理衣襟，“少瞎作主张，随朕銮驾。”

殷夜了气，她想待回谢晗再请旨，便应了他吧。

*

丞相府设的是晚宴，殷夜来时自是诸人皆到了，一番君臣礼仪之后，谢清平引殷夜主座，佘霜壬陪侍在她侧。

右侧首座是她双亲和胞弟殷宸，之后便是谢清平和定安公主。左侧是茂陵公主，靖王、少王。

谢清平扫过对面的人，鲁国公府倚仗的势力便在其中之一。

前世殷夜经过伽恩塔一事，大开杀戒，慕容氏十有八九皆死于刀，便是母亲亦抑郁而终。如此便也不知肃王后未清的势力到底是谁。而如今，自也可以将其一网打尽，然且不说累及无辜，他总要顾及母亲，对面皆是她手足至亲。

宴会开始，自是一派其乐。席间相谈最多的，便是他的这桩亲事，个个皆叹好事多磨，好在佳偶天成。便是他夫睿成王初时只寒着脸盯着殷夜，念及此等喜事，亦不由开了笑脸。

一时间，诸人举杯相庆，唯定安公主有些晃神。

“阿娘！”谢清平唤她，“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一贯慈和温谦的定安公主复了神，举杯与众同饮。

“阿是想孙了吧，晌午还同我唠叨……”心直快的茂陵公主话吐了一半，方回神望向座女帝，又见她随带着佘御侯，不由颤颤低。

一时间殿中静，诸人无语。而本来稍稍收了黑脸的睿成王又重新怒目殿上少女，猛地了一酒。

“你慢些。”睿成王妃悄声劝。

“哪里便想他了。”到底还是定安公主了声打圆场，只笑，“人老了，顾不上了，且顾着儿吧。这原也是个要心的。”

“毓白哪还需您心，您没回来，这六礼还不是办得井井有条。”对面靖王接过话。

“哪呀，纳征那日，这个糊涂的，把重要的东西落了。”定安公主从袖中掏一，推给谢清平，“这是谢氏儿郎传家的血玉，从来都是给妻的信，当随聘礼同。他倒好，偏偏将这最重要的忘了。”

“如此，且大婚那日给人家吧。”定安公主嗔怒。

谢清平盯着血玉，垂睑笑了笑，还未应声。主座上，一直沉默饮酒，至今不曾言语的女帝，突然开了：

“那玉、能否让朕看一？”

*

谢清平握着血玉，拢掌心，掩袖中，却是无声无息，没有应答，甚至不曾抬看她。

“舅父，久久想看看你的玉。”

殿上少女再度声，那声“舅父”和“久久”，隔着千万里苍海沧田击谢清平心间。

“陛唤你呢！”定安公主推了推他，“去呈给陛瞧瞧。”

谢清平默声颔首，起将玉送去。

“血玉是给你未来舅母的，你看个什么。”睿成王妃看着走上殿去、步履缓慢的人，打趣，“你舅父都不舍得给你看。”

“哪里！三郎那是不好意思。”定安公主剜了一已经走上殿的人，冲着自己的养女，“你不知，他呀老早就备好了那玉。是……对了，还是陛生那一年，他回京述职，便同我讨了去，在上雕刻了镂空的枫叶层。”

“说是在隆北那瞧着这叶好看，便给刻上了，后放在我边保着。结果，你瞧……”定安公主笑叹，“该正经用到了，他倒是浑都忘了！”

掌大的玉，鲜红如血，亦如定安公主所言，上雕细刻了层层叠叠的枫叶，皆是镂空的致技艺。

殷夜望着掌心的玉，梦中境浮现的更清晰些。

她在无边大火与烟中仓皇奔逃，却也不知为何举步艰难，转间只听“咣当”一声，腰侧佩的一枚玉便跌在了地上，现无数细小的裂纹。

她本能地想去拣，却见蜿蜒的血从她袍摆，缓缓向玉佩……

梦中大火呼啸而来，殷夜的脸一阵白过一阵，她死死握着那方玉，掀起，嘴角攒了抹虚弱的笑意，低声，“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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