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再“坏”，也无非是趁小太监不留意时把该喝的汤药偷偷倒了，除此之外，要数最恶劣的一回，也只是偷偷在太傅打盹时往他脸上添两撇墨胡，后来还因为担心太傅走去会被人笑话，自己又偷偷拿帕替太傅了净。

现在不同，他要的是去算计别人的命，那些因他故去的人与他并没有直接的仇恨，素未谋面，甚至可以算是无辜，如今却全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倒在荆棘丛生的复仇路之上。

他直觉自己这是“学坏了”，仿佛还是上学堂的太殿，认定自己在一件错事，害怕挨到太傅的训斥——可是父皇与母后的例又摆在前，他们一生仁慈宽厚，从不苛责附属邻国，最后换来的却是遭受背叛、尸骨无存的结局，就连最怕他学坏的太傅，也在门被攻破之时死于军剑，若好人注定是这样惨烈的场，那他宁愿自己继续往错误的路上永不回，反正自己已是一副残缺之躯，侥幸活在世间，若是还想如过去那般不染纤尘的活着，本就是一不切实际的妄想。

复仇这件事本就已经脱正义与邪恶的范畴，不受对错的束缚。他理应有所觉悟。

散杯前袅袅的白烟，喻稚青饮了一，的意令他找回些许知觉：“商晴那边呢？”

“已给了回信，说已经派人在街巷尾宣扬商狄即将对北兵一事，打算过段时间便将皇失踪的事一同闹将来。”

脑中再度浮现帝后去世时的惨状，喻稚青垂眸，用力攥掌中陶杯，仿佛定决心般，缓缓开：“明日送我去见阿达。”

商猗应了，见到烛火喻稚青形是那样单薄，男人剪去半截灯芯，却是忽而说：“还记得小时候殿曾想要离开中，浪迹天涯。”

一贯寡言的男人主动提及旧事，就连一直陷在绪中的喻稚青也是微微一怔。

他自幼在中，对外面的世界从来是陌生的，小时候也不是没好奇过民间生活，最胡闹的一次，竟是想效仿着戏文中的节，试图带着商猗偷溜。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计划颇为大胆，兴冲冲地跑去同商猗讲述，结果对方毫无波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单是无声无息地收拾一个小包袱。

临行前，敛的商猗罕见地默默攥了喻稚青的手，而小殿因为张和兴奋，则是更用力地回握住对方，两人甩开后的侍女太监，匆匆朝雉门方向逃去。

那次计划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素来乘辇代步的小殿显然低估了皇城的宽阔，一路忙着躲避侍卫，竟是擅闯了冷禁地。

当今帝后恩，从未纳妃，冷自然也无人可关，又修得偏僻，连人都不大途径此，小殿急之拉着商猗躲了去，看着周遭荒芜衰败的景象，吓得脸煞白，天渐晚，四野漆黑，更加寻不到路去了。

商猗他几岁，又自小在歧国冷里大，在这恐怖之地简直有回到老家的亲切，见旁的喻稚青已隐隐有了要哭的趋势，默默将人背在背上，背着喻稚青在黑暗中寻路。

“北大概很快就要起来了。”

男人仿佛也回忆起那段过往，声音虽然沙哑，目光中却蕴着一温柔，继续往说：“无论将来路如何，我想说的，仍与那时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