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实稀里糊涂挨了快一月的骂，从没想到首领是这样劳累的活，当即决定退位让贤，要把首领之位让给他旁伺候的小侍女，吓得小侍女跪在地上不住哆嗦，还以为这是新任首领的试探，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沈秋实见小丫吓成这样，只好又将主意放到其他人上。

他隐隐透想让位的意思，这回北各倒是统一的赞成了，显然是对他这个草包首领忍耐已久。但谁来当新首领又成了问题，他们谁也不服谁的，众人在沈秋实帐中吵了三四天，没能分，最后还是一致对外，继续怪起沈秋实能力有限，不堪大任。

沈秋实痛定思痛，决心要找个倒霉替他继承首领之位，当然，他还没傻到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人来凑数，有意要找一个让北各闹不意见的位尊之人。

“小殿，当年你曾经帮过蒙獗，我叔叔也曾说他愿意效忠......”此事非同寻常，沈秋实边说边用手胡比划，生怕喻稚青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家国飘摇之时，他没有效忠。”

喻稚青冷冷打断，他虽不知晓杨明晏惨死之事，但多疑惯了，也不是很信任沈秋实。何况因为嫌麻烦不愿继位这几近玩笑的理由，对喻稚青这一生便被封作太的人来说简直犹如天方夜谭。

沈秋实急了：“当时一切都太快了，小殿，蒙獗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我叔叔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那时候大家以为你们都死了。”

当年歧国发动奇袭，在各地藏了伏兵，又有淮明侯与他们里应外合，帝后惨死，亡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的事。蒙獗与帝京又相隔甚远，与亡国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新朝的召北书，惊得他们措手不及，本来不及反应思虑。

若皇族还有人活着倒也罢了，总有个辅佐的对象，可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喻稚青也死于烈火之中，而召北书上面许诺的条件又着实丰厚到足以让前首领忘却先前的誓言，于是蒙獗便领着赛北各顺势臣服，横竖中原的祸也烧不到他们的北疆草原。

商猗怕喻稚青听闻旧事伤怀，无声地替他掖了掖被，本想制止沈秋实不要再往说，但因着自己与歧国的那血缘联系，商猗心知，自己若是开恐怕只会更加刺激喻稚青本就的神经。

商猗猜得不错，喻稚青听到这话时的确不自主地扫了商猗一。

藏在被中的双拳死死攥着，他半阖帘，如溺之人一般急遽吐息，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思绪，最终半是愤慨半是自嘲地心想：真荒唐，这样寒冷萧瑟的秋夜，这样又小又破的瓦房，竟汇聚着他们三方不同立场的人。

沈秋实仍竭力解释着蒙獗当时的抉择，在他中蒙獗的背叛乃是势所迫，故而十分理直气壮，商猗略略皱起眉，知晓喻稚青定会对这些话发怒，正要开，哪知这位最闹脾气的殿却是突然冷声：“你可以去找商狄。”

商狄野心，就算沈秋实不愿让首领之位，恐怕他也早有心思将北收中。

这是商猗第一次喻稚青中听到那人名字，然而比起他的惊奇，沈秋实却更加反应剧烈，仿佛商狄两字是什么洪猛兽。

沈秋实急得连母语都说了来，用陌生腔调讲一通后才意识到面前两人听不懂他的言语，边摆手边大声说：“他不行，我和他可是有大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