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灿希不说话了，突然，他觉自己的手背凉凉的，韩欣贴了两手指在上面，低声又暧昧的说：“我就见不得你这么俊俏的男孩受委屈，他们对你一都不好，是不是？”

纪灿希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有恶心。可他一时也没有推开。

韩欣更凑近了：“你应该也很讨厌你表哥吧，要不要我告诉你最好的报复方法？”

她的手朝着纪灿希健壮的手臂摸去······

“妈的你脑有坑是不是！老一闻到你的香味就想吐，你妈，离老远，自己！”

纪灿希把了一半的被褥直接丢到她脸上，盖得严严实实。

中翻涌的恶心一时褪不去，刚刚来，小姨又把他叫到书房。

“灿希，你今天在饭桌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留在本市上大学？”小姨开门见山的问。

纪灿希嗯了一声，闷闷，“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留在本市。”

“可，可你不能走那么远啊，灿希，小姨不是跟你说过吗？去哪儿上大学都是一样的，你不要再像你表哥跑那么远了，你也知，家里准备开一个面馆，还需要人手，这个时候······”

未来还要和他们一家绑在一起？纪灿希浑打了个寒颤，他对小姨向来是百依百顺的，连一丝反抗的念都没有。可唯独这件事，他无法妥协，“我不能，不能留在本市。”

小姨气恼又无奈，求助的目光转向姨父，他放修改学生作业的钢笔，面无表，“这事儿，还是听你小姨的。”

书房一沉默来，纪灿希打定了主意，也不预备和他们多争执什么，反正到时候填志愿是他自己的事儿，谁也碍不着。

“灿希啊，本来有件事，小姨想等你上大学之后再说的，可是现在，我只好先拿给你了。”她慢悠悠的起，从后柜里捧一个木匣，拿一张泛黄的纸条，递到纪灿希面前。

他浑一抖，竟不敢去接，他太清楚这东西了，之前已经递给过他两次。

欠条······

他父母欠小姨家的钱，之前的两张欠条，数额还不算多，一张五千，一张一万，从初中开始，纪灿希就各打工，钱总是不够，不够！

自己的学费，给小姨的生活费，父母欠小姨的钱，后者磕磕绊绊都差不多还清了，可是现在，现在他接过来，看到上面和之前两张一模一样的字迹，还有那庞大的数额······他只觉得脑一昏，差站都站不稳。

五，五十万！

纪灿希惊惶的看向小姨：“我爸妈，我爸妈他们怎么会······怎么可能欠这么多·······”

小姨悠悠的叹气：“当时你母亲生病，动了两次大手术，吃的药也都是国外的，简直是往医院里砸钱······虽然后来没能救回你母亲的命，但好歹让她多活了几年，这钱，得也值了······可这笔钱，是我们家当时全的存款，哎，当时真的是提心吊胆的过日，怕你姨父的工作没了，怕你表哥会生病，哎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纪灿希只觉得脑嗡嗡的，这条幽漆黑的隧，好不容易要走来了，却要再次走黑暗里。

到底还有多的路要走。

“灿希，小姨把这个拿来，并不是你还钱什么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你的未来，不要让我们失望，好吗？”

好吗，好吗？纪灿希只觉得全发冷，书房里的空间那么仄，空气那么稀薄，他差都呼不气来，只能离开。

※

很晚很晚了，有家的孩早在父母的促上床睡觉了。纪灿希没有家，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住在那间矮小的暗无天日的地室，他被告知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还要对自己父母欠的债负责。

好想离开，好想好想离开······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庐城的尾心桥，他倚着桥面，再一次看着桥的江，黑暗无边的面，似乎可以吞噬掉全的悲伤、快乐，一了百了，再重新归于平静。

纪灿希很多次想，如果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人的反应是什么呢？

有人会觉得惋惜，有人会觉得如释重负，有人会觉得开心吧，各式各样的反应，但他就是想不到，想不来——会有一个人，会因为纪灿希的离开而伤心。

真正的伤心，是那最重要的东西从心里剜走的那痛。痛不生。

那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羁绊。

他想要，可是他没有。

纪灿希，你活得好惨啊。他对自己说，望着那黑不溜秋的江面，他觉自己的一分已经了去，什么时候再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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