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不多言，向皇帝谢恩，又为其仔细理了被枕……

“你也如隆公看《郑风》吗？”皇帝听毕问来。

“走，回去喝酒去。”

“唉，算了，算了，扯远了。你诗，就借此多，只是诗集还是找他人吧。毕竟我还有要事要你忙呢……”上面牵过手来。

奉宸令亲自来邀，上官婉儿焉有不受之理。

老人睁开了，看她笑：“何必为这小事儿费神……百官奏章、朝廷政务，又有禁的那些杂事……还不够你累的？”

“您也知，我诗……”那人说着低了。

“是。”

飞速运作，只是碍于早于她生的年份，也只能想到那年玄奘法师开始翻译《大般若经》；还有那时天帝该已病重，分政事开始由皇后理。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还请舍人一定赏光。”张易之临门再作提醒。

屋静一阵，上官起了，禀：“圣人，今日宴上珠英学士赋诗许多，其中不少佳作，我想……我想修书期间常有这样聚会，文士相互启发，作品该十分可观，不如脆整理成集……学士们激圣意，也成就我大周文坛一段佳话。”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木，其鸣喈喈。

“曾曰：甚哉，孝之大也！

寝殿外，一圈橘橘的光罩着张望的持灯人。

舍人立即背诵：

老人早就习惯了，她只当听不见，而她的近臣更是力行地无视着那些“叫嚣”，并为老人安排了她喜闻乐见的活动。

“青青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宁不嗣音？

“你想揽这个事儿？”

青青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宁不来？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孔责“郑声”，“放郑声”，上官婉儿没有这样的想法，便回：“没有。郑诗多为诗，用词大胆直接。这样好，真诚坦率，直抒臆。”

“嗯——”老人拖尾音，几分责怪，又带着几分无奈，调整过睡姿：“纂书、纂书……难就难在选合适纂修人！你也知，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可是一千卷大作！但朝里总有人怕我又集一批‘北门学士’……唉，够痛了，还有添的！竟有蠢货举荐自己白的儿，还有当众夸他自己那间二两的！哎呦！右补阙朱敬则报上来，让我能怎么着？我也只能说‘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都不知！’，赏他百段彩绸赶快把事了了。可是没那么容易啊，总还会有人再提，他们呀不得立即把奉宸府遣散了，好让我边一个人都没有……”

嗡嗡嗡，嗡嗡嗡……

停顿片刻，对方换了要求：“《诗》中《风》随选一篇，念吧……”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是以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于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诗》云：赫赫师尹，民尔瞻……”第八 分开了个，忽听皇帝一声吁，忙停了来。

第20章 石淙诗会（上）

一说《国风》，上官便有一百六十个选项，略作沉，她择一篇诵：

“好，《衿》念来吧。”

“《孝经》三才章继续吧。”榻上老人。

老人听她背完这首古老的诗，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上官也能从老人肌理微弱的变化中，受到了她短暂的轻愉。

政事不是斗草，不是你一拉我一扯就决了胜负。七十六岁的女皇没那么天真，她更不会也不可能只因别人说了几句狂言就砍人。一闲言碎语就喊打喊杀，失心疯病人才会那般。

女皇苦笑，舍人将埋更低。

一句话，多日愁绪随风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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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人您来啊！今天比平时稍晚了……”莹儿笑奔走来，上官见她笑，也笑；她见上官笑，自己不觉笑得更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