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没意义，居然让那么多人甘愿为他赴死。

尽都是些微不足的小人。

但，她执掌天四十余年，麾能人无数，又有几人，肯毫不犹豫的替她挡刀？替她断后？

她自认待边人不薄，可在顺太妃突袭她的时候，哪怕是兰贵，也没考虑过以命换命，而是取巧的用了瓶。有时候她不禁想，若顺太妃突袭的是杨景澄，哪怕手绝佳的丁年贵不在边，那个叫青黛的丫，有没有勇气生死搏杀？

她想，应该会的。因为丁年贵在她手底，连真本事都懒的。她救了他，赦免了他的罪过，命人教他习武，抚养大。而后锦衣卫，调东厂。年纪轻轻，从九品芝麻官，爬到了正六品。运气不坏的话，混个四品亦不困难。

可他毫不犹豫的倒向了杨景澄。

章太后并不为区区小人而烦扰，只是，善于学习的她，从小人的选择上，窥见了一她从未接过的，陌生的力量。

真正的人心。

她开始故意纵容杨景澄，越来越接近世俗中的老祖母。很奇异的，在她的监视中，丁年贵的态度慢慢有了改变。那小不在满嘴胡扯的说大理，而是会认认真真的说她的好话。

最让她惊奇的是，她这一柔，在华郡公亡，她开始张网的时候，成为了绝佳的背书，轻易撬动了汤宏的立场。接着，昔年华郡公的旧，一个个的靠拢了过来。只因他们相信，她真的疼她的大孙杨景澄。

偶尔在心中复盘，章太后就想笑。一群人算计来算计去，一个个恨不得打上十八个弯，到来，愿为她效命的理由，居然是她疼孙！天之大稽！

偏偏如此稽之事，却真的发生在了前。甚至于说，假若她骗了那群人，杨景澄只是她的幌，那汤宏等人，必然将理直气壮的背叛她。哪怕他们背叛后，很可能变成一盘散沙，再无今日的力量。

杨景澄并没有振臂一呼，万众响应的气势。可若拿他招牌，当真如虎添翼、势如破竹。华如此过，引的曾忌惮他的人纷纷抛却了顾虑；她亦如此过，引的昔年的死对轻易对她言听计从。

唯有一条，这个招牌使久了，便容易把他当成自己人。

章太后时常想，我真拿他当亲孙么？好像没有。但听到他受重刑的时候，如磐石的心，为何会痛的那般分明？

看着撑着姿态的章首辅，章太后没来由的生了一疲倦。年过七十的她，似重新找回了些许幼时的柔。奈何，沧海桑田，昔年相依为命的兄成了死敌。

对待敌人，没有心慈手，唯有手起刀落。因为，不如此，会死。

而章太后，还远远没有活够！

“你让康良侯把他藏了起来，”章首辅依然镇定，“现他养好了伤，你便打算让武德卫原样把人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