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更憨傻的货。可这憨傻的货，他待人以诚。

他们不是主仆，而是兄弟。没正儿八经的拜过把，但彼此都知，他们就是最要好的兄弟。

可想而知，当丁年贵见到杨景澄的景况时，是何等的滔天怒火。他太理解裘有为何忍不住要飞蛾扑火般的冲杀。只因自己保护了那么久的人，就是不愿他受那样的羞辱。

黄鸿安已经没有力气去害怕了，无法形容的痛楚，是他此刻能受到的全。他鼻涕泪搅和在了一起，无数次张嘴，想说求饶的话，却因声带被毁，发不半声音。

他总算知，人世间，比绝望更绝望的是，只求一死。

太升起，北边的温度又降了几许。杨景澄被光晃的睁开了，看了左近无人，艰难的支撑着爬了起来。驿站的条件不好，屋隔音很差，他听见了隔有轻微的响动。

于是，他试探着床，用没受伤的胳膊支撑着重，一一的往外挪。他要去确认颜舜华的生死，因为他醒来之后，只见到了丁年贵与杜玉娘。他担心那二人为了安抚他，隐瞒了什么。

狭小的房间，减轻了杨景澄的负担。他勉挪到了隔，用的重量撞开了门。这是一间与他那相差仿佛的屋，同样狭窄的空间，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床上躺着的正是形销骨立的颜舜华。

“胖丫。”杨景澄的嗓有些发堵，想继续往前走，看的再仔细些。被动静惊醒的杜玉娘发现了他，赶上前来搀扶。

有了杜玉娘的帮忙，杨景澄顺利的坐到了床沿。看到颜舜华微微起伏的，先大大的松了气。还活着，活着就好。

伸手去摸颜舜华的脸，隔着纱布，都到。不用杨景澄询问，杜玉娘便脆的：“太医说了，夫人能发烧是好事。不发烧才坏了！您放心吧。”

杨景澄看着杜玉娘笑了笑，问：“你怎么跟着来了？”

说起此事，杜玉娘便十分委屈的：“那日我受了伤，被卫所捡去养伤。还没养好呢，丁儿就把我拎上了回京的车，我伺候了他一路。他凶的要死，可比您难伺候多了！”

杨景澄笑：“我替他谢你。你还想回宁江么？”

杜玉娘一脸心如死灰：“您看着丁儿像是能放人的样么？他前日便说了，以后我就跟着夫人，我力气大，甚骑抬轿的，比寻常的丫好使。”

杨景澄不厚的笑了，笑了半日，他安杜玉娘：“没事，他听我的。近来暂离不得你，待她大好了，你想回宁江，我派人送你回去。”

杜玉娘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横竖是个孤魂野鬼，飘哪不是飘，你们家给的月钱还。我跟着您混饭吃得了。再说，当时您买我买的可是死契，论理，我也该在您家一辈的。”

杨景澄垂：“原先我边倒是好去，现可未必。”

“那有什么呀。”杜玉娘不以为意的，“我又没别的要求，您让我吃饱饭就成。早些年饿的很了，哪有饭我便去哪。一辈顿顿能吃个饱饱的，就是最好的去啦。”

被结结实实饿过好几日的杨景澄同受，原还想再问两句宁江事，却是坐在床沿的姿势有些吃力，他竟维持不住了。拉了把杜玉娘，有气无力的吩咐：“送我回去。”

“坐不稳了吧？”杜玉娘一面轻松扶起杨景澄，一面很有经验的，“您是受伤太重，瘦脱形了，上没，坐不稳的。多吃饭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