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桥利落的：“今年冬天冷，冻死了不知多少家禽，咱们一准能卖个价。年底我能保证一百八十两！”

杨景澄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一百八十两？”

甘桥哈腰的：“一百八十两！够我们庄上所有的开支还有余呢！”

杨景澄目光变得锐利：“如今猪价格两分半，羊一分半，五分鸭三分鹅三钱，你同我说总共能卖一百八十两？”

甘桥的冷汗唰的就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宅大院里的公哥儿对价这般清楚。行挤个笑：“这是京里的价，商来收的时候，没这么贵。”

杨景澄冷冷的报了一个数字：“二百三十两。”

甘桥顿时脸煞白，这正是他预估的真实收益。

“你倘或报个二百来两，我全当你的辛苦费。”杨景澄沉着脸，“可你报一百八十两，是不是有些过了？”

甘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字也吐不来。

“至清则无鱼，”杨景澄，“我往日手里随意赏去的银都不知有多少，你这几十两的我还不放在里。然而！你把我当傻糊就错了主意。”

甘桥跪在地上，磕的砰砰响：“是才糊涂油蒙了心，求世看在老家里几辈都在府里，饶过此回，次再不敢了！”

杨景澄铮的刀，布满纹的刀反刺目的寒光。甘桥呼一窒，整个人抖成了个筛，同时地开了一滩渍。他想说话，却嗫嚅着嘴发不任何声音。刀起，落，砰的一，杨景澄的刀背直接砸在甘桥的后背。甘桥惨叫一声，死了过去。

收刀鞘，杨景澄弯腰提起甘桥，宛如拖死狗一般拖回了主宅。柯贵站在门惴惴不安的：“世……可是他冒犯了您？”

杨景澄把甘桥扔在地上，冷声：“当着我的面虚报牲畜的收益，给我拖到坪里，当众打四十板！”说着缓缓扫视一圈，“我不是小气人，庄上收益如实上报我自然有赏。然而谁胆敢再糊我，”佩刀往地上重重一，“你们大可试试我的刀够不够快！”

庄上的仆从们当即吓的噤若寒蝉，良久，柯贵战战兢兢的跪磕了几个，在征得杨景澄的同意后，方带着人拽着甘桥去了村里的晒谷坪，摆开架势，先拿盆将其泼醒，再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冬日里天冷，村民们等闲不在外晃。此刻听到动静，才走来看闹。村里统共只有四五百人，彼此皆熟悉。见了甘桥挨打，不免指指议论纷纷。

华见状本是不忍，然杨景澄立在院门观看，只得着团团跟村民解释甘桥乃贪污被罚，望各位乡亲日后监督云云。

这年世家仆从的日本就比百姓过的好，见甘桥倒了霉，村民们少不得幸灾乐祸。甘桥被堵着嘴，一一的受着上传来的大疼痛，承受着往日看不起的泥的耻笑，险些再次昏过去。冬日寒风凌冽，被冷打的衣裳，刺的人生疼。甘桥泪鼻涕个不住，真是再没有比现在更狼狈的时候了。

此招杀儆猴甚是好使，至晚饭时，杨景澄再问田土与山地收益时，柯贵与华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报上了数。杨景澄：“开之后，且先别豆，田里我自有安排。另，趁着农闲，将咱们家的沟渠利收拾妥当，倘或明岁你们再报甚旱患……”杨景澄语调倏地森冷，“我要你们的狗命！”

柯贵与华齐齐打了个哆嗦，主人家凶悍残暴已然可怖，再添上条明察秋毫，庄上没见过大世面的事们，哪个还敢作妖？瑞安公府有的是人，区区几个庄事，便是都砍了也不怕没人使。两位事心里泛苦，只怕以往的那般好日，一去不复返了！

夜，杨景澄靠在炕上一页页的翻着历年账本，上的收益浮动记载着天气纹。虽为了贪污腐败，难免有夸张，却能看个大概。京里灾极少，多是旱。幸而榆村有源，只消挖好沟渠，倒也不必太担忧。看来明日得去田里瞧瞧沟渠利，算一算维护要银钱几何，然后等开之后再来一趟查看。的好有赏，的不好，他也不介意砍几个蛀虫给庄上的人醒醒脑袋。

叶欣儿端了盅茶上来，轻声：“世，夜了，账本明日再瞧吧。”

杨景澄单手接过茶盅，又把账本到叶欣儿怀里：“我看完了，明日你看一遍，日后庄上的帐你来算。”

叶欣儿忙抱住账本，问：“你不了？”

杨景澄：“这账都得我盯着，要你们何用？”

叶欣儿：“可这些原不该我。”

杨景澄曲指敲了敲叶欣儿的：“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我问你，将来你们大了门，要不要活跑的？你又不肯给我睡，不靠着自家本事，你半辈就当真指着那一月二两银的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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