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两脚发，靠着墙缓缓蹲。

诚如幻乐所言，世上因果之律，复杂难辨。这短暂的相逢，究竟谁是谁的折磨，谁又是谁的报应，没人能够说清。

远城，存活来的民众从各个地方走了来。蔚蓝天际，晴空如洗，苍茫大地，何以为家？

“前线大捷！前线大捷——！”

柞津的喜报传到应城时，姜小乙正在午睡。她蓦然惊醒，推开窗，听街上的人都在喊。

“杨亥军大胜！青州军败了！周璧被捉，周璧被捉——！”

姜小乙跌跌撞撞从屋里跑来，抓住同样向外冲的曹宁，问：“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曹宁难得跟她一样激动，：“听到了，说是打赢了！”

王山从屋里来，看向院外，曹宁回到他旁随侍。姜小乙顾不得同他施礼，跑到街上，还想再听几声。

她怕是她错了。

街巷尾都在讨论。

有人在街角茶肆侃侃而谈，姜小乙费力挤了去，听他们：“……此战打得惨烈，死伤无数，杨亥军只能算是险胜！”

“千钧一发啊，听说周璧差就跑了，幸好那右翼将领反应神速，才将之活捉。”

“没错没错，那将军叫肖、肖……”

姜小乙脖一伸。

“肖宗镜？！”

“对对对！肖宗镜！就是他将周璧捉到的！我看此战功就是他了！”

“错，他功劳虽大，但功还真不到他。”又有人说，“懂兵法的人都知，此战关键在于蓬德与青州城中间那防线，周璧一直孤立无援，才让杨亥主力得以发挥，所以此战功当属此地将领。”

“咝……话是这么说，可我听说……”这人言又止，“我听说那钱蒙本就没有兵过。”

“什么？这怎么可能？”

“据说钱蒙开战之后就带兵驻扎城外，随时准备冲阵的架势。但直到战争结束，他也没有动过。反而是在总攻开启的第一日他就率军离开了，剩一座蓬德城，白白送给了杨亥军。”

“真奇怪！”

“可不是嘛，我还听人说，周璧败阵的时候，曾喊‘钱蒙为何负我！’，想来是那老将临阵变节了。”

“就算没有钱蒙支援，周璧也跟杨亥打得有来有回，只可惜他棋差一招，没算到钱蒙叛变，否则结果如何还不好说呢。这周璧年纪轻轻，就能跟杨亥过手，真是了不得。”

“说起来，周璧把青州城打理得相当不错，我听说那城里富得油啊。唉……”

这人话没说完，只留一声叹息。

大家都能听懂。

很多人都觉得，让周璧赢，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于重商的丰州来讲，一定比杨亥赢了要。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静默片刻，又有人，“成王败寇，周璧输了，青州军已经完了。”

又聊了一会，人群渐渐散去，姜小乙找到一人。“阁请留步。”她听了刚刚的讨论，有一颇为挂心。“刚刚阁说，钱蒙在总攻第一日就离开了，他是投了杨亥吗？”

“还真不是。”那人说，“他带兵北上了。”

“北上？”姜小乙忙，“北上去哪了？”

那人摇：“这就不知了，了山就没消息了。”

姜小乙往回走，路上思绪翻飞，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疏忽了，但想来想去，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踏门槛，居住之地，楼柳已青。

姜小乙提起神，决定不想那么多，先去查看韩琌的况。

府衙大牢门，她碰到刚从牢来的徐怀安，问：“你给他送吃的来了？”

徐怀安嗯了一声，姜小乙又：“大人打胜仗了，他捉了周璧，你听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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