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焉看着面前沉默拘谨的人儿，脑海浮现的是大灵师最后的指——“契机已来到你的边，顺其自然就好。”

他抿抿，轻笑：“公真是个细致的人，对家也是有心了。”他轻描淡写，“没错，是我杀了他。”

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而且姜小乙发现，徐梓焉有时自称“家”，有时自称“我”，在这两个称谓，他给人的觉是完全不同的。他称“家”时，更像是“紫嫣”，而自称“我”时，则更像是他本人。

徐梓焉描摹桌面上的木纹，无谓:“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啊？”他指了指桌角。“我已经将他供奉起来，我的虔诚一定会动他的。 ”

姜小乙听得一冷汗，：“你实在奇怪，你既然信他，又为何要杀他？”

徐梓焉冷冷：“杀他是没办法，谁叫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停顿片刻，他看向角落那一堆堆神像排位，又：“而且，有一你误会了，我信的不是他，而是所有世事背后，那无法被人所扭转的，凌驾于一切的幻力。世间承载此力的人有许多，灵师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姜小乙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那日石鼓山那么多官兵在，你是怎么杀的人？”

徐梓焉神态轻松。

“就是那样杀的咯。”

他摆着自己的手，姜小乙很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手又细又，看起来很有力量。但这力度与肖宗镜和王山又不相同，他们的手掌是厚重而刚的，而徐梓焉的手不大，骨节分明，刚柔并济，锋利的指尖很像是角落小桌上那竹叶形状的小刀。

想起大灵师尸上那完的切，姜小乙恭维：“你手这么好，若是离开十八香，必是一条横行江湖的龙，博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徐梓焉懒懒：“名声是他人给的，凡他人给的东西，都是浮掠影，眨即逝。说起来，我义父倒是有个响彻天的名号，可我也没见他活得多明白，痛苦半生，还屡屡被名所累。”

姜小乙忙问：“你的义父是……”

徐梓焉看来一，笑：“他的名号可有些年了，你可听过‘惊鸿影’？”

屋外大雪纷飞，寒气透过门板隙，姜小乙从脚底板凉到骨。

“四方神”的大名她怎可能没听过？

南边的拳宗，北边的惊鸿影，东边的东海神剑，西边的极乐尊，这四位手在江湖扬名已久，因为他们常年活动的区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便有人为他们冠了一个“四方神”的尊号。

虽被拟了统称，但其实这四人并不相熟。拳宗姚占仙姜小乙已在虹舟山见过了。极乐尊听说是一名云游僧人，擅医术药理，经常没在胡西一带，远离中原。而东海神剑霍天效命于青州军首领周，也是众所周知之事，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要被肖宗镜拉到台面上讨论。

这三人行走江湖，也许个人立场不同，但所所为差不多也称得上是坦磊落……唯有惊鸿影，行事风格与上面三人截然不同。他是江湖上名声最响的杀手，且他杀人从不设限，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不论是武林手还是老弱妇孺，只要是他接的生意，必然追杀到底，绝无活路。

因为他手极快，来去如风，无从防范，所以被人起了“惊鸿影”这么一个称号。

理来说，此等为钱卖命之徒不容易受到人们的追捧，更不会与姚占仙这样的正派人放在一起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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