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静了片刻，回忆：“我家祖上原本很穷，后来曾祖父中举官，官职不算大，但因本朝薪养廉之政，生活也因此变得安稳富足。一直到我这一代，虽然民间疾苦艰难，但我的家族依然衣无忧。”

肖宗镜靠在椅里，谈起白天的事，：“陛给灵人教分了石鼓山的悦心庙为场，还让我给安王殿传话，让他不要再约束凝儿和那名侍女，随她们晋谒大灵师。”

肖宗镜摇：“有些时候，事离谱过了，反而变得可笑了。”

“我只关心大人代我的事。”

说起那位广恩禅师，学识渊博，才伶俐，私与杨严好，杨严安排他定期与永祥帝讲法，也是方便递话。广恩禅师受永祥帝赏识，每年开销极大，最近他在安排法会，若不是杨亥回来了，要讨论青州事务，恐怕今日的早朝都没得上。

她将他拉门，燃油灯，清理了桌上的糕残茶，取来酒碗。

周寅走在姜小乙前面, 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大人，姜小乙一定奉陪到底！”

姜小乙走着走着，忽然问：“周大哥，你是一直都这么不说话吗？”

说到这，周寅笑了笑。这是姜小乙以来，第一次见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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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顾虑和烦恼，像肖宗镜和周寅这样的人，恐怕早已想了千千万万遍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走在既定的路上，他们各有各的理由，而这决定的分量，无有外人嘴的余地。

几碗酒肚，他说话明显较以往慢了许多。

姜小乙笑：“李临总说你是木, 想来也是因为你一直这样一，什么都不想。”

姜小乙观察他的脸，问：“大人是不是生气了？”

姜小乙心想, 肖宗镜或许也是第二人。她回想那座庞大又冷的殿，决定先拿周寅个试探，轻声问：“周大哥……你们尽心尽力，却如此不顺心，有没有想过离开呢？”

姜小乙打了个哈欠,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他们来到外廷，走了大半路程后，周寅忽然开。

两人话不多说，先了一碗。

姜小乙凝视他的双，蓦然一笑，话中有话。

姜小乙忙：“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忽然就想开了。

“国家兴盛之时，我家受其庇荫，现国家衰落，我岂能得鱼忘筌之举？吃完饭就砸碗，这理在我这说不过去。我没有太大的本事，我改变不了这世，所以我追随大人。若有一天，连大人也无法扭转乾坤了，那无非以死明志，又有何惧？什么顺不顺心，不过一时矫罢了，不值一提。”

“……那悦心庙原本是座空庙，年久失修，不过胜在位置好。石鼓山上已有一座东山寺，主持就是广恩禅师。他们几次向朝廷请示想要扩建庙宇，却因为刘行淞从中作梗，一直没能如愿。现刘行淞为灵人教争来了悦心庙，也算是与杨严正面过不去了。”

酒刚从外面拿回来，冰冰凉凉的。

姜小乙看着他默然的背影，又问：“刚刚我从廷回来, 李临和江存书都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你不问，你一都不好奇吗？”

“大人，今天这事，他王山得负全责！”姜小乙手指用力了桌面。“密狱天天睁说瞎话，咱们又何必非君呢？”她靠近肖宗镜，压低声音。“咱们也使招吧大人，这样，我去厉害的药，你想办法给他了，咱们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给……”她比划了一个切菜的手势。

巡逻结束后，姜小乙回到营中，喝了茶，吃了糕，打着饱嗝回房间休息。她一不小心睡过了，醒来已是傍晚，朦胧之间，她听到有人敲门。

姜小乙：“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周寅没有说话。

姜小乙闻到什么味，往一看，见他拎着几坛酒。她调侃：“大人，朝了呀？”肖宗镜嗯了一声，问：“你想喝酒吗？”

周寅：“我明白。其实……我外执行公务，也曾结识一些江湖人，问过我为何不离开这荒唐的朝廷。”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乙同他一起去。

肖宗镜叹了气，永祥帝早年命途坎坷，之后也少有依靠，渐渐沉迷于宗教观想，他不乐见，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永祥帝在这些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周寅难得在巡逻中停脚步，回看她。

“不是我什么都不想, 只是这里的事禁不得想。你越想, 疯得越快。想不疯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去找乐，要么去事。我不是个喜找乐的人，所以只能事。”

周寅回答：“言多必失。”

她两一蹬坐了起来，把门打开，肖宗镜站在门外。

世路千万，各有选择。

“那你关心什么？”

周寅这番话，让姜小乙觉得，自己刚刚那些思绪变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