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蒋百川回过神来，拢好睡衣，清了清嗓：“谁啊？”

外是邢：“蒋叔，开饭了，咱们是去，还是让送上来、单吃？”

这趟回来，谨慎起见，没住回板牙，也没订酒店，在临近村租了幢三层小楼房，设施齐备、房间够多，另餐钱之后，房东还能定饭，方便的。

蒋百川说：“送上来吧，咱们单吃。”

……

乡地方没那么多讲究，早饭直接搁在炕桌上端来，往床上一放，就能开餐。

蒋百川草草抹脸漱，和邢分坐两边，没想好该怎么开，只好客气让饭：“这油饼得不错，农家味儿，你多吃。”

邢拿筷拈了一个，却没心思吃：“蒋叔，今天八号了。”

蒋百川漫不经心：“是，是啊。”

邢：“咱们没去南猴，昨晚又了变故，不知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蒋百川犹豫着怎么切比较委婉：“邢啊，昨天晚上，蚂蚱一直不攻击那个大块，有怪啊。”

邢：“是，从来没现过这况，但蚂蚱不能讲话，又问不个究竟来。这事不简单，万一多来几次，就太棘手了。”

你也觉得“不简单”啊，那就好办了，蒋百川试探地说了句：“你说，那个大块，会不会是地枭啊？”

邢没说话，顿了顿，他搁筷，抬起，以便蒋百川能看到他的脸。

“蒋叔，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蒋百川心中叹了一气，他了解邢，知他自尊心很，所以说话才尽量迂回——但既然他这么直接，自己也就无所谓陪着小心了。

“我刚跟聂二打过电话，她说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见到炎拓被人救走，还听到了一些信息。那个大块，就是地枭。”

邢：“不可能。”

蒋百川白手抓起一块油饼，大咬去一角，又低喝了扯面汤：“可能的，他们都化得跟人一样了，把那味也给化没了，不稀奇啊。”

“狗牙……”

蒋百川就知他要提狗牙：“不是有个词儿叫‘以偏概全’吗，狗牙可能是个‘偏’啊，代表不了其它的那些。”

说完了，他继续呼噜喝汤，没再抬看邢：不用看也知脸很难看，不过没关系，又不是小孩了，自己消化吧——这年，只有人给世弯腰的，谁见过世给人让路的？

过了很久，久到他这一餐都差不多结束了，邢才开：“也许阿罗听的也不完全，大块那样的，只是个别。”

“没错，可能只是个别，也可能狗牙那样的，才是个别。邢啊，跟你说句实话，老刀是刀家尖儿的，已经损了，如果狗家也派不上用场，那你老蒋叔，可就怕了、得思谋后路了啊。”

邢没什么表，嘴角微微绷：“蒋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百川呵呵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失联的人，咱尽量想办法捞，那之后，咱就稳妥过活吧。”

邢：“什么叫‘稳妥过活’？”

蒋百川疼，他是欣赏邢，但邢固执起来，也是愁人的。

邢说：“现在有跟人得一样的地枭，这玩意儿血生，吃人也跟玩儿似的，不知数量，混在人群里，不见得是爬来慈善的吧？蒋叔，咱们就不了是吗？”

“咱们的祖辈，缠军，猎枭的时候，是反锁了金人门的，为什么？就是怕地枭世，这玩意儿沾了人，就等于毒上瘾，永远停不来。那个狗牙，在兴坝乡吃过人，只要他不死，势必还要开荤，就不了是吗？”

“刀，狗，鞭三家，为什么设刀家，刀家猎枭，也杀枭，阿罗拿了生死刀，生刀主猎，死刀主杀，如果有枭世，那就是她的责任，她也不了是吗？”

这一连串的“不了是吗”把蒋百川听得心火起，他一掌拍在炕桌上，差把邢面前的那碗扯面汤给拍洒了：“你也说了是祖辈、缠军，那时候是一支军队！不是人力、实力、装备，都是那个年代最的！现在呢？跟聂二说责任，她会放弃那些雕塑，去追着地枭杀吗？”

邢看炕桌上那只堪堪稳住、汤还在不断晃摇的碗，碗还是碗，但汤是一片动的明光。

他说：“阿罗应该回来。”

***

炎拓被一阵钻心般的火烤炙给惊醒。

居然不是梦，是真的，一丛橙红的焰从边掠过——聂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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