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问他：“南猴是什么地方？”

蒋百川给她略解释了一，这是老山林人对秦山腹地山的命名，因为秦山地不是一座山，而是大大小小绵延百里的山岭，现代科学考察的命名法比较死板，就是“1号”、“2号”，但以前的命名就很生活化和生动，都是依形状命名的，什么“南猴”、“南鱼嘴”、“南鳄摆尾”。

憨也算是自己人，他爸死得早，当妈的辛苦把他拉扯大，然而七岁上发了场烧，他妈没当回事，翻袋过期的冒药给他喝了，又让他盖厚被捂汗，一捂两捂，病是好了，脑壳也捂坏了。

憨心有不服，悻悻把拐杖递了过来。

“说八号那天，皇军要跟八路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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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就到这里。

怪不得要她过去，这事，是得有刀镇场。

“就侵略者的车开过来，我去拦截，车门一开，他们就把拐杖扔来了。还让我通知村……”

蒋百川说：“瘸爹是老人了，多少年的老伙计，同伴遇险了，能不救？九一年，第一次走青壤，大家喝了酒、发了誓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憨就此成了吃百家饭的村养娃，且知恩图报，矢志守护板牙，一年到为了板牙打各各样的对外战争，不过这人的脑袋不算坏得很厉害的，偶尔传个话说个事，倒也像模像样。

心猿意的辰光过得可真快，十分钟只是一晃，蒋百川的电话已经过来了。

南猴就是秦山林的一座山，看来对方对秦山地并不陌生。

憨很是不满，哼唧了一会之后才哑着嗓，一副凶声凶气的语调：“傻！拐杖拿去，有人问你就说，八号来南猴领瘸。”

然后是拐杖的特写，用了很久的曲柳木单拐，垫腋包了块旧羊，扶手常攥的地方被磨得油光。

……

聂九罗没吭声，这旧事，她听蒋百川说过。

蒋百川无奈地笑：“比鸿门宴还不如呢，去鸿门宴，至少还有吃的，去那，你知等着你的是什么？”

炎拓会去吗？要是再遇到，又能揍他了？

聂九罗：“那还去？”

简言之就是，个人和家族的运，是跟时代和国运连在一起的，所谓国泰才能民安，解放前的百十年，国家遭难，小老百姓朝不保夕的，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那个人力力“走青壤”啊，解放后又是破四旧又是搞运动，青壤之说，更是没人提了。

邢来找她那天，说起过“瘸爹失踪了”，看来，对方没能从瘸爹嘴里掏到什么，要借手上有人质这事发挥一把，约在八号、“南猴”。

聂九罗不觉失笑，难怪憨一开唱起了改词的《西游记》，原来是被“猴”两个字勾起来的。

然后又演自己，一脸茫然：“什么猴？孙悟空啊？”

末了还客串了一把车远去的声效：“呜呜……”

这没活了，当妈的痛哭一场之后，跑了。

拍摄者：“通知村什么？”

第二段是在室拍的，憨拘谨而又老实地并坐着，两只手端正摆在膝盖上，正坦白从宽。

太完了，就差一场胜利了。

聂九罗说：“真要去啊？那地方，听起来跟赴鸿门宴似的。”

最后两手一摊，意思是：没了，一个字都没差。

聂九罗有兴奋。

语气要柔和，姿态要好看，气场要碾压。

拍摄者没好气：“你少在这戏！原话是什么？一个字都不能差！”

其实她对打人这事没瘾，但所谓“棋逢对手”，就总想分，人说三局定胜负，目前过了两局，打平，她靠突袭和针剂放倒他，他靠突袭和溺放倒她，都不算纯靠实力的对碰。

更何况，上次负的是她，那扳回一局的望就更炽。

她已经为自己的胜利设想了完的ending，她要把炎拓死死踏翻在地，踏得无反击之力，然后掏那枚冒充过炸弹的卡扣，对他说：“我也不为难你，吃去吧，吃了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