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孙周收拾好梯什放后备箱，阖上车盖的时候，他回看了看。

似乎有什么声音，呜咽幽怨，像是女人在……啜泣。

孙周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周汗倒竖，飞快地钻车。

聂九罗坐在后排，正仔细看刚才拍的照片。

孙周清了清嗓：“聂小，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啊？”

聂九罗奇怪：“什么怪声？”

果然，孙周也猜到了不能指望她：这些搞艺术的人都太投了，一旦沉迷起来，敲锣打鼓都惊动不了。

他岔开话题：“不是，你是外地人，不知……这一带，以前叫南老林，土匪杀人，气重……”

聂九罗说：“我知，南老林么，以前是原始森林，从东汉开始就禁革山场，‘遍山皆是海，无木不成林’，清朝的时候涌大量民，白莲教变就是从这起的，再后来土匪盘踞，建国后才被肃清。”

孙周听直了：“这你都知？”

聂九罗又低看照片：“大学的时候对区域历史兴趣，辅修的。”

辅修，主业都这么了，还辅修，难怪人家能赚大钱、是坐车的，而自己，只能大半夜给人开车。

孙周一边叹，一边发动了车。

***

这一带路不平，孙周惜车，开得很慢，正准备绕弯时，右首边的秸秆地里，忽然现了一个女人。

当时，车光笼住了那一，孙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一张脸惨白，满脸血污，两颗珠凸起，角瞪到几眦裂，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冲来求救，但有壮的黑褐手臂自后箍住她的脖，刹那间就把她拖回了秸秆地里。

这一幕转瞬即逝，但视觉震撼却极，以至于人都没了，孙周的视网上，仍停着那两颗暴突的珠。

他周的血直往脑里涌，“啊”的一声，意识踩了刹车。

车猛顿，聂九罗猝不及防，险些撞上前的椅背。

她稳住，抬问孙周：“怎么了？”

怎么了？

孙周大气，车左车右，前前后后，都是秸秆在轻摇，哗啦声里，偶有枯杆被折的脆裂声。

是幻觉吗？

他觉得那不是幻觉，此时、此刻，就在车外，有可怕的事正在发生。

怎么办？孙周手心冒了一层津津的汗：路见不平吗，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

见孙周不答，聂九罗更奇怪了：“车问题了？”

“不，不是，”孙周稳住心神，再次发动车，“刚有什么东西，呲溜从前窜过去了，给我吓了一。”

聂九罗不疑有他：“可能是兔吧，或者老鼠，这野地，又靠山，很多小动的。”

***

车终于驶上县，孙周脑里一团。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会死吗？如果死了，赖他吗？

他上为自己辩解：这么是对的，远离危险。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见义勇为，万一拖走那女人的是个杀人犯呢？他如果车去救，搞不好也会挂在那，车上还有聂小，聂小也会被连累……

所以，这样是对的。

就这么一路恍惚着回到酒店。

石河县是个小地方，这个叫金光宾馆的准四星酒店，已经算最档的了，聂九罗回房前，跟他定了明早九，还去兴坝乡。

还去，还要去。

孙周心事重重地睡，一晚上辗转反侧，了很多零碎的梦，这梦糅合了他听过的各类怪异传说，真到可怕——

夜人静，聂九罗在清理破庙的妖女像，她是活人，那泥胎了她的气，渐渐活转，挤眉，她却浑然不知；

他的车，怎么都动不了，他车查看，看到车胎上缠满玉米秸秆，他拼命去撕拽，那秸秆却有生命般一路疯，缠绕他的，戳他的七窍；

那个女人被拖秸秆地，他装作没看见，车急驶县，忽然间，咔嚓咔嚓的声音铺天盖地，沥青的县上了成片的秸秆，秸秆林里，影影憧憧，飘着女人时而凄苦时而诡笑的脸。

……

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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