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枕睁大睛看她。

他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 视线一往左一往右, 不明就里的人见了, 兴许会以为他无聊至极，正东张西望寻乐, 但只有他自己知, 他真正注意的, 是余光里走在他侧的婉婉。

游芳园有一小门, 推开来是一条两侧生满兰草的小径，从这里走，要绕过大半个唐府，才能走回居住的小院。

婉婉眨眨，倾向前，伸手戳了戳他的假，“夫君，我早知是你。”

湖心榭的戏台上，传来戏曲之声，伴奏悠扬婉转，诉的是绵绵思，唱的是似柔。

可是唐枕现后，好像哪里都不同了。他说她可以想什么就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唐枕，她终于敢将埋在心里的话说来，因为唐枕，她发现自己学会了对嬷嬷奉违……

婉婉每次都被吓醒。再后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梦里的木偶，再后来，习以为常。

“咳咳……”唐枕轻咳了一声,

生平早奏, 韶华好， 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 白云不羡仙乡。惟愿取，思满，地久天[1]。

第31章 婉婉真实向被撞破

唐枕顿住，他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糟糕，他的易容术学得不是很好，要是找个人来代替他，一定会被婉婉发现的。怎么办呢？

婉婉：“这个人表妹也识得，便是我那纨绔夫君，他可真讨人厌，你帮我去教训他。”

唐枕本就觉得保护婉婉是自己的责任，虽说要让婉婉学会自保，但婉婉这不是还没学会嘛，于是他理所当然要为婉婉气，“你说，我去教训他。”

而现在，唐枕告诉她，她无需依靠别人，她也可以依靠自己。

见唐枕还真在思考对策，并没有坦白的意思，婉婉不觉鼓起一边脸颊，“夫君，你还要装到何时？”

手指无意识在掌心戳来戳去，婉婉心想，依靠自己，也就是说，日后我可以自己的主。夫君，这可是你说的。

然而此时唐枕心不在焉，压没发现自己绕了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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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枕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妆没了。

于是他义正言辞：“婉……表嫂放心，我这就去教训唐枕，你看戳他几个血如何？”

既然是自己的错，那唐枕也没什么好矫的。既然是他戳得婉婉了那么多血，那他也给自己戳几个，男汉大丈夫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血！

但一刻，婉婉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他。

再抬起时，婉婉面上已经带了笑意，“表妹，我说过，有个人欺负我，你要帮我。”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了意。

婉婉愕然，因为唐枕真得来。忙伸手一拦，“不成，我要你将唐枕带到我面前教训他。”

娘亲和崔嬷嬷在教她，唐枕也在教她，可是前者让她日渐麻木，后者常常让她心中喜。

婉婉右手提着灯，左手稍稍提着裙摆, 正小步小步跟在他侧。面颊上那层薄粉, 比任何胭脂都要漂亮。

唐枕一呆，什么？原来小脸那么讨厌他吗？唐枕不觉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醉酒那日太过暴伤害了婉婉，所以婉婉心里还在怪他。

隐约觉得有更好的路，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懂，她不知该怎样。她有时会觉得惶恐，梦见自己心里的事都消失了，变成一只锁在框里的木偶，周围都是人，仔细听，他们在夸她贤良淑德，堪称典范。

唐枕结一，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