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疾，”薛示终于开，“明日往山去。”

师父听言，缓缓站直了，看也不看薛示，径自回屋去了。

我虽早已知薛示在浮罗谷学医数载，和师父同窗共居，可自潭见他以来，他也未称过师父几回师兄，总是垂安、垂安地叫个没完。

薛示说着话，已然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引得一阵疾咳，却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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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怀明，你真的救得了天吗？”

“不是我拦你......薛示、薛侯爷！你好歹是学过医的人，你看看你自己的，莫说奔疾驰，给你一轿，你能活到腾云关吗！”

“宣平皇帝仁治天，太也非好杀之徒。况且天原为一家，如今分裂不过四十年，父亲与我追陈氏遗德，辅佐陈氏父重统山河，要的不是数载康平，而是万世安稳！”

薛示息一会儿，似是在心中将那句话早已说了八百遍：

薛示稍稍安排，便订了明日一早启程。先让曾疾去调昭国西境四洲常驻的兵，随后再于腾云关汇合。之前在我面前，薛示总是一副倒霉模样，此番认真起来，倒让我有些惊讶，看他挥斥方遒，眉宇间英姿发，病容都因此隐淡了些，这样看来，竟有些浴血十年、功绩遍的王侯样了。

只听见师父慢慢说一段话：

“我想报的仇是要让人间太平，不是违逆父亲遗愿，而是在遵循他的遗志。”

可当这二字落在此刻的浮罗谷中，却足以牵动岁月的动，或许很多年前，在药阁中、在竹林外，师父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浮罗谷少谷主，那时的他能否想到，旁叫着他师兄的人，有朝一日会兀自寻仇，同他断去十年联系，再见面时，风霜拥瘦骨，锦衣抱病？

师父说这话时，却并不像生气的样，倒像是辈教训那顽劣的小儿一般，威严无几，倒是苦心多些。

“所以便妄图借王权力量，造一个太平无忧？”师父话，那语气冷冰冰的。

往般地打着太极。

未等师父回答，他便继续说：“可这人间疾苦便如恒河沙数，你何时能救的完？父亲当年骤然依附昭国，并非突发奇想，天分崩，又是三足鼎立之世，纵你我父辈远江湖，也少不了争斗夺杀，这无休止的争夺，已经让父亲到疲累......”

薛示似是乞求般：“垂安，你知我定然要去的，又何必拦我？”

☆、悬翼

“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我也不知这该如何是好，匆匆送走曾疾之后，便去找师父。刚走到门前便听见二人争执。

“薛伯伯临终绝笔说得清楚，让你行医行善，莫涉朝局。父亲当年也是百般劝说......怀明，你当日与我决绝，如今当了十年的侯爷，还不够吗？你究竟想要什么？”

薛示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师兄......你是否还记得，我当年离开浮罗谷时，曾和你说的话？”

薛示说话时力气已经不够，说到后面便断断续续起来，师父似乎并未动作，良久，喃喃问：“你怎知天人愿意享你这一份万世太平？”

听到此，我心中明了，便走回房中收拾起行李来。今日的竹筐还倚靠在门外，未曾整理，我便拖屋去，一一摆来，随手拾掇了几件衣服打成包袱，坐在床上玩起了那把木

“如今西边平复，若......太遇难，再度动，父亲与我多年拼搏岂非前功尽弃......只差一......师兄......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

“你愿以医渡世人，我未尝不能以兵戈救天。山河一统，万民归全，也是盛世太平。”

我本以为师父刚刚面平静，便已经是默允了薛示北上，可没想到现师父并不想让薛示离开，而且这段时间薛示在青州疗养，不是已经好转许多了吗，怎会像师父说的这般严重，难另有隐？

薛示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这许多年来救了不少人吧？”

师父气急反笑：“太平？这几月来，西边横尸遍地，死伤无数，你们如今灭了赤冲，可曾问过他们是否太平？”

只见薛示抿嘴，眉蹙，扶在椅上的手背青毕，不知此刻他脑袋里是怎样的风云涌动。众人不敢言语，只看着他，希望他能作裁决。师父靠在墙上，此刻也注视着他，但却无期盼之，在我看来，他底便是一汪，仿佛不薛示要往里面投怎样的石，那上都不会有一波澜。